30. 屈尊
這是一場博弈，江晚枝想要回到辰州三中。最後隻能犧牲自己還沒有開始的愛情。
“我那時太小，未有羽翼，隻能屈尊于父母的意願。”
15歲的江晚枝隻能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在高中時期和木兮戀愛，換取他會辰州三中的自由，換取他和木兮接觸的自由。
“木兮，為了能與你高中三年在一起，我答應了父親，我要表現出厭棄你！這樣，我的父親才最終妥協。就這樣我又回到了辰州三中！”
對不起，我隻能表演出厭棄你，讨厭你。
周珉教授娓娓道來這個故事，說者有心，聽者更有心。在他心裡，早已淚落成河，在她的臉上，卻也早已淚落成河！
周珉教授趕忙拿出手絹，要替木兮擦淚！
“不，木兮說！”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在你心裡，早已哭得比我更厲害！我知道！我都知道！今天換我揾你英雄淚！”
木兮将江晚枝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
頭躺在木兮的懷裡，聽着木兮的心跳聲，周珉教授隻覺得現世長安。
“我知道你喜歡我是那一件事情。”
“是我在體育課上提前回來偷偷在你的文具盒裡放紙條那件事嗎？”
“是的。我那時從京都認親回來沒多久。人生遭遇變故，整個性情大變，受此影響，考試也沒有考好。體育課上懶懶的，也不想動彈。我瞧你提前回教室，我也就跟着你提前回教室了。然後我就看見你在我的文具盒裡塞紙條。木兮，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在乎我的時候，我的内心是多麼欣喜。可是我跟我父親有約定，教室裡有監控，我隻能那麼做。我當着你的面扔了你的紙條，事後我又去撿回來了。”
“什麼？你又撿回來了？”
“是的！我從垃圾桶裡又撿回來了。你還記得你寫了什麼嗎？”
“不記得了！”
“我記得，我背給你聽。‘江晚枝，你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看你有些頹喪！請振作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This shall also pass！那些過不去的都在時光長河裡成為了過去。雨後會天晴的！
你知道嗎？從前的你，那麼開朗甚至可以說明媚。可是現在，你變得這樣陰沉憂郁，考試還退後好幾名，讓我有點擔心。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弘一法師說，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司馬子長在《報任安書》中說：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我相信你能振作起來，在困境中逆風前行。
當然，我們揮出拳頭前，會習慣性地後縮一下。我相信你現在處于後縮這個階段。等着你再次揮拳出去，等着你考試再次登頂。越是困境，越能激發人，越是困境，越要擊楫中流。
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能說嗎？好想替你分擔啊’好心疼你呀！好希望那個開朗的江晚枝再度回來。請你一定要迎難而上，把困難踩在腳下！把困難當做墊腳石！
等雨過天晴，再回首向來蕭瑟處，會發現也無風雨隻有晴！我們一起加油好麼！
你不是一座孤島！”
周珉教授的腦袋終于離開了木兮的胸膛，此刻兩人齊眉對坐。周珉老師笑道：“木兮，這就是你口中的小紙條。你管這個叫小紙條？”
“不是小紙條是什麼？”
“這簡直就是那一篇作文啊！400多字诶，你管400字的叫小字條？還引經據典的！”
“哈哈！”木兮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很是好看！“就是小紙條啊，我不管！反正我隻記得我用左手寫的，寫了很長時間！話說，你為什麼可以背出來，你的記憶力絕了。”
“不是我記憶力好，是我讀的次數太多了！”周珉教授掏出自己的手機，原來他給這張木兮口中所謂的小紙條拍了照，存在了手機裡。每逢心情不悅，便會拿出來讀，久而久之，就會背了。
“說真的，你送給我的所謂的‘小紙條’在當時給予了我莫大的撫慰！”
不知不覺中，光纜已經到站了。兩人又帶上了口罩，免得被旁人認了出來。
兩人換乘了回辰州的大巴車。
剛剛在光纜倉是兩人一倉，現在大巴車尚還有很多人，不便叙舊談新，周珉教授頭靠在木兮的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辰州，兩人先在三中附近找了一個小館子，先把中午飯解決了。然後進了三中校園。饒是戴上了口罩，但還是被認出來了。二人走到操場上，中午休息時間，校慶活動下午才開始。學生們把他二人圍在操場中間。讓他二人說說自己的三中故事！
孩子們的起哄中木兮說：“我先來吧，我高一的時候加入了我們學校的《辰水詩社》。我怎麼加入的呢，有趣得很。我們班有個同學，姓張，且喚他小張同學。他文筆很好。詩社社長吳老師看上他了，請他去詩社報道，并且告訴他詩社地址，在逸夫樓的203。小張同學去了，半晌回來了，他沒有找到逸夫樓203。社長吳老師半天等不到他來，返回到我們的教室，看見小張同學正在和我聊天，他問小張同學：‘你怎麼沒來’。小張同學如實說了。社長說：‘我有點擔心你啊！你行不行啊？找個教室找不到。這樣吧，這位女同學，你也來！’如此，我也就加入了詩社！我們詩社每個月出一期社報，免費發給每一位同學。但是基本上沒有人讀，沒有人看，大家都當桌布用！哈哈！但是我在詩社寫了很多現代詩，雖然都沒有保存下來，時間太久我也沒記住，但是詩社那段時光鍛煉了我的文筆，我還是很自豪的！”
“這個故事我能接着說嗎？”周珉教授悄悄将他的手放在木兮的頭頂，兩人俨然一對小情侶。不對，在周珉教授看來，他和木兮分明就是夫妻！
孩子們見狀，也都抿嘴而笑。
木兮訝異：“這個故事跟你還有關系？”
“當然，木兮，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吳老師不僅是詩社的社長，還是學生會的一名領頭老師，有一次學生會開會，他問我：‘我正在挑選詩社成員，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我報了你和小張同學的名字！”
“什麼？我竟然是你推薦進去的？我現在才知道！”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周珉教授給薛老師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到了。三中校長薛老師、祝老師等老師都來操場相迎。
“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小會兒了。跟孩子們在這人聊天呢！”
“二位快請！”兩人被迎到了大禮堂裡，第一排嘉賓席上。
校長上台宣布校慶活動正式開始。活動第一項，校長發言。活動第二項和第三項，是資深校友周珉教授和木兮的演講。兩人演講完畢，接下來是孩子們的表演和演出。等全部活動結束，已經是下午6點鐘了。晚上校園内還有跳蚤市場。
校長很是客氣，請周珉教授和木兮晚上在食堂的包廂裡吃飯。
吃完飯，已是華燈初上。對于周珉教授來說，這校園已經暌别了20年。此後，校園内多次擴建改建，讓他既陌生又熟悉。踏在這片校園土地上，讓他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欣喜。
“我記得校園後面有一片橘子林，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要不要一起去賞月。”周珉教授提議道。
“走。”
橘子園竟然還在。兩人小憩于園中，月亮幾乎已成望月，美輪美奂的一輪白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