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去捷克斯洛伐克視察克羅奇和萊昂的工作了。西爾維娅愉快地哼着一首拉丁語的鄉村小調,赤足蜷縮在孔雀藍的絨面沙發裡,腳邊歪倒的空酒瓶與散落的甘草魔杖糖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苦杏酒在月光下仍然透着金紅,一點都不像格林德沃要求她喝的“溫蜂蜜水”。
鞋子被踢得遠遠的,細瘦的膝蓋頂着沙發前的桌子邊緣,腦後一縷銀發還夾着雷鳥羽毛書簽。
書堆成了小山——當然,都是沒什麼用處的消遣小說。而房間另一側堆着未曾擦拭的卷軸圖表、戰術推演、礦産分布圖,間隙中混雜着幾袋法式鹽漬杏仁和麻瓜口香糖包裝袋。
空氣裡彌漫着疲倦、香料、酒精、咖啡豆和甜絲絲的罪惡感的味道。
她正想再往嘴裡丢顆藍莓糖,身後的門啪嗒一聲響了。
“夜生活很精彩。我以為參謀官至少會鎖門。”
格林德沃的嗓音裹着阿爾卑斯山的寒氣,刺破她溫暖醉人的小空間,像一根冰針從她的後腦勺劃下脊椎。西爾維娅的魔杖剛滑出袖口,啪的一下被收走,老魔杖的銀輝正将滿室狼藉照得纖毫畢現——茶幾底下掖着《戰争與和平》,書脊還粘着巧克力蛙的殘肢。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桌上還沒有這堆垃圾。”
“……”
西爾維娅幾乎打翻了酒杯。
她扭過頭,格林德沃站在門口,穿着筆挺的黑色毛呢軍裝,胸前墜着秘銀的雙G死亡聖器、飛鷹和巫粹黨盧恩符文徽章。他的金發還帶着山野寒氣,手上仍然佩戴着黑色龍皮手套,眼神比月色更冷。
他竟然提前回來了。
她愣了一瞬,迅速理了下頭發,盤腿坐在沙發上,讓自己的語氣裡帶點醉意的慵懶:
“我以為您明天才回來。”
“嗯。我本來也想明天回來。”他緩緩走近,“但我在預言裡看到,有人把西樓廚房的藏酒偷空了。”
他目光掃過她手邊的酒瓶。
西爾維娅的紫眼睛閃爍着羞憤:“您該把預言聚焦在戰場而不是我的酒杯!”
“當你的肝髒爛成麻瓜的黑布丁時,我的預言會先碎成廢渣。”
格林德沃的龍皮手套捏住她下巴,異色瞳孔倒映着桌子上咖啡漬斑駁的杯碟:“三天,七杯濃縮咖啡,四瓶烈酒,以及...”他的魔杖尖挑起她淩亂的睡裙肩帶,“我請問了,幾小時的睡眠?”
“……”
“……你這是在做魔法實驗,還是準備謀殺自己?”
西爾維娅放下酒杯,強笑着聳肩:“我保證我沒喝到死掉。”
“那你是不是也記得——”他走到她面前,俯身,聲音壓得極低,“上次你發燒到胡言亂語的時候,我說過什麼?”
她眨了眨眼,像隻偷腥的狐狸。
“您說……再犯,就……罰我。”
“很好,”他語氣不動,眼神裡閃過危險的光,對着桌子擡了擡下巴。
西爾維娅睫毛一顫。
她沒動。
“您瘋了嗎?”她笑了一聲,語氣微冷,“我是聖徒軍團的參謀長,不是您的仆人、農奴、家養小精靈——”
格林德沃站直身體,将手套丢在桌上,聲音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我不會對仆人動手,聖徒參謀長也不會拿她的命做消遣。”
“我這不聽勸的習慣是從法國帶來的。”她回敬,怒氣沖沖地擡眼對視,“從小就這樣。要是您真想教育我,起碼别像在審小偷。”
“西爾維娅·杜洛埃。”他喚她的名字,沒有任何修飾,像刀口刮在絨面上。
她本能地握緊指尖。
“今天這罰你挨定了,趴下。”
西爾維娅後退,腳跟撞翻了鎏金地球儀。
“您又不是我父親!”
她抓起《基督山伯爵》擲向對方,書頁在半空燃成灰燼。
一道無形的鎖鍊卷住她腳踝,西爾維娅踉跄着栽向書桌,羊皮紙被掀起飄到地上。
“趴好。”他的聲線像窗外的鏡湖結冰,“需要我重複懲罰内容嗎?”
“你瘋了!”她反手又去抓墨水瓶,卻被無形的繩索捆住手腕。絲綢睡裙被魔杖挑起時,夜風掠過肌膚激起戰栗。格林德沃的皮帶扣碰撞聲比匈牙利樹蜂的嘶吼更令人膽寒。
第一下抽擊撕裂空氣,皮帶烙印的灼痛順着尾椎竄上後頸,她在淚眼朦胧中看見牆上的戰術圖正在扭曲——那些她親手标注的捷克防線,此刻像嘲笑她的紋章。
“捷克斯洛伐克戰役的慶功宴讓你得意忘形了?”第二下抽在相同位置,格林德沃的聲音貼着耳膜震動,“還是說……你以為我的縱容沒有底線?”
西爾維娅的指甲摳進橡木桌面,疼痛與羞恥在血管裡沸騰,但她倔強地昂着頭。
“您這個...暴君!我父親都沒——”
“你父親對你的管教不夠,他該用龍皮鞭子教你規矩。”格林德沃的軍裝袖扣硌在她腰窩,異色瞳掃過少女的傷痕。
西爾維娅突然反手抓住他的皮帶扣:“我要回阿蓋灣的海岸!”淺金色發絲黏在汗濕的頸側,“我要辭職,我不幹了——在你這裡連看麻瓜小說都要……”
未盡的話語被身後的擊打碾碎,她疼的直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