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打電話來的時候,吳且已經洗漱完躺在床上了,看着手機上的來電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驚訝。
“晚上九點半并不是一個合适打電話給前男友的時間。”
“什麼?阿且,你聽我說啊!嗚嗚嗚!”
……也不合适在電話裡哭哭啼啼。
蘭因根本懶得聽吳老師廢話。
電話那邊,Omega拼命地抱怨現任是個草包富二代,性别歧視狂,看不起Beta也看不起Omega,就好像身為Alpha的他有多長一根叽叽,或者尿尿可以劈叉。
“明明也就隻有一根,尺寸也很一般,不一定如你。”電話那頭的蘭因碎碎念地說,“可惜都沒來得及沒有看過你的,不然我可以當場反駁他,喊到樓上樓下人盡皆知。”
吳且捏着手機,語氣認真地請他不要對着前男友大放厥詞,Omega耍流氓也算耍流氓。
“阿且,我想你了,很想你。”蘭因在電話裡聽上去可憐兮兮,“今晚在‘喜神‘有演出,你能不能來看我啊?”
一邊說着,社交軟件那邊已經彈出來了定位。
吳且看了眼,蘭因說的場子也在中心街區,離他家不算遠。
但是他翻了個身後果斷拒絕了,理由是明天有學校的月考監考任務,得早起,再加上他現在也實在是懶得爬起來穿衣服。
電話那邊的蘭因還在嗚嗚嗚地裝托馬斯小火車,這時候他的手機被人搶走了,根據他破口大罵的台詞,而吳且猜測動手的人應該是樂隊的主唱,理英。
一個長卷發、腿比吳且的命還長、信息素是蘋果起泡酒味的猛女Alpha。
“吳且,你來。”猛A姐姐的煙嗓低啞,語氣卻幹淨利落,“姐姐給你介紹新的漂亮Omega。”
蘭因:“啊啊啊啊啊介紹什麼他才剛失戀!”
理英:“蘭因,我認真的,再不走開我就扇你了——吳且,你還在嗎?如果你決定不喜歡Omega了,準備換個性向,今天的‘喜神‘還有很多優質Beta和Alpha。”
電話被挂斷,理英用自己的聊天軟件給吳且彈了個視頻,視頻打開是後置攝像頭,對準了剛剛開始上課的夜場場地,确實三三兩兩坐着不少年輕人。
打扮時髦又漂亮的年輕Omega後頸都帶着做成choker款式的防咬項圈,手上還帶着抑制器手環。
剩下的大多數都是Beta,相比去Omega武裝到牙齒,他們顯然随意的多,男男女女坐在一塊兒,開酒玩遊戲,快活自在——
用不着擔心自己喝多了被人咬了脖子或者咬了别人的脖子,從此被迫結束自由單身生活。
此時鏡頭一轉,又對準了樓上。
樓上是理英嘴巴裡那些優質Alpha們。
吳且意外的看見了幾張熟悉的臉,除了蘭因嘴裡那位隻有一根卻自信性别歧視的草包富二代現任,挂在欄杆邊咬着一根棒棒糖、一臉萎靡的,正是下午才宣布跟地理老師不共戴天的趙氏小公子。
他啄了幾口糖後“呸”地吐出一根棒棒糖棍子,回過頭,神色懶散放松地跟什麼人說話,那人穿着白色T恤短袖,牛仔褲,走到趙恕身後,遞給他一杯酒。
這時候鏡頭翻轉,前置鏡頭下出現一張吞雲吐霧的猛女酷臉,理英挑着眉問:“看到了嗎?來嗎?單身的小吳老師?”
哦。
在蘭因的鬼哭狼嚎中,小吳老師垂眉笑了笑,說,行。
……
九點半過後夜場裡開始上人。
趙恕今天心情不好,多喝了幾杯,腦袋開始發熱之後他自己找了個角落蜷縮起來。
跟那些喝多了就喜歡鬧事的Alpha不一樣,趙氏小公子隻有清醒的時候才鬧事。
“裴頃宇,再給我弄一杯落日坦桑尼亞——”
“你喝多了。”
“沒有。”
“今天作業寫完沒?”
“你問哪科?”
“趙恕,你從來不寫作業。”
“……”
沒營養的對話進行到一半,趙恕來不及罵裴頃宇,突然像是獵犬一樣支楞起耳朵,他先是聽見張庚辛罵了聲髒話,轉過頭就看見後者靠在二樓的欄杆邊勾首往下看,一副不小心吃到屎的樣子。
“艹,誰把他給叫來了啊?”
張少爺罵罵咧咧。
趙恕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嘲笑了一晚上,現在總算換他看别人的熱鬧。
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拖長了嗓子問“誰啊”,他往欄杆邊靠。
下面的場子已經熱了,昏暗的燈光下群魔亂舞,人們都進了舞池。
趙恕一邊聽張庚辛在抱怨“蘭因那個前男友”一邊低頭,就看到下面,張庚辛那個小男朋友蘭因正挂在一個人的胳膊上——
光線很暗,那人又側對着二樓,從二樓看不清楚他的臉,隻能在偶爾一閃而過的舞台燈光下看到他有些過長的劉海垂落于眉心,鼻子不算特别高,但是線條柔和,鼻尖小巧挺翹……
下巴很尖,皮膚也很白。
他身上穿着不符合夜店的衛衣和牛仔褲,普通球鞋,隻有頭發在偶爾閃過的燈光下烏黑柔軟,給人一種好像很聽話的錯覺。
真就普普通通一個人。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還是個Beta。
完全不是趙恕的菜,他還是多看了兩眼。
黑發年輕人與周圍的嘈雜環境格格不入。
但穿着半截露臍裝、打扮很潮的蘭因仰着頭和他說話時,顯然并未覺得這樣的穿着出現在這種場合有什麼不妥,小Omega神采飛揚,兩個人有一種十分相熟、相處融洽到周圍的人都插不進去的和諧感……
難怪張公子提到這個人就草木皆兵,随便破防。
趙恕拍拍張庚辛的肩,安慰他:“确實是掉人群裡找不到的類型,你跟這種Beta計較什麼?”
他口口聲聲“這種Beta”,語氣自然,仿佛在說完全不值得一提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