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什麼?”
少年Alpha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懶洋洋的。
濕熱粗糙的指腹停在落點,甚至幾秒後,皮膚與皮膚之間的觸感加重了一些。
飛快刮壓了下他的鼻尖,随即身上壓着的Alpha挪開了。
保持着翻身讓開的姿勢坐在他旁邊,少年的目光伴随着吳且站起來而移動——
對于孫迷把哨子吹的“哔哔”作響,催促他五犯趕緊滾下場這件事,以往難免會抱怨兩句的Alpha這次難得沒有多一句廢話的反抗。
吳且站了起來。
趙恕慢吞吞地跟着爬起來。
吳且回到場地邊,餘光瞥見趙恕邁開長腿,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後。
他坐下了,趙恕就站在他身邊。
吳且拿起放在籃球場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伴随着他仰頭飲水動作,剛被趙恕撥弄開的額發再次垂落,重新落回在他眉心中間。
少年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間不自然的蜷縮了下。
吳且蹙眉:“什麼?”
趙恕一臉坦然:“什麼什麼?”
吳且:“看什麼?”
趙恕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耐心的等着吳且喝完小半瓶水,不遠處球場上的訓練賽還在繼續,沒有人注意到籃球場角落裡兩人之間漂浮的詭異氣氛……
但吳且卻受不了被趙恕這麼盯着。
他敏銳的感覺到當他仰頭喝水時,對方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結上——
十分具有存在感的灼熱。
他被盯得頭皮發麻,很怕下一秒Alpha的獠牙就要一口咬穿他的喉嚨……
這也太吓人了。
胡亂吞咽掉嘴裡灌進的兩口水後,小吳老師水都不敢喝了,放下水瓶,轉頭對趙恕用絕對不是吵架的平和語氣說:“你是不是很不服氣啊?”
所以才這麼的……
趙恕還是沒說話。
吳且摳了摳手中礦泉水瓶身的商标。
認真自我檢讨是不是給小孩欺負得過分了,破防破成了傻子。
“……可是你這樣沖動,确實很容易在比賽裡被人抓住弱點五犯罰下——”
說點好聽的,說點好聽的。
“你是主力大前鋒,目前隊伍在你的位置也沒有很好的替補,你如果被針對罰下了,隊伍的内線會崩潰。”
吳且一臉真誠。
趙恕:“哦。”
吳且:“?”
“哦”是什麼?
趙恕懶洋洋道:“就這毛病,恐怕很難改。”
嗯,好像并沒有破防。吳且心想,我刀呢。
趙恕說着擡腳,吊兒郎當地勾過來一把椅子,踢到吳且身邊,長腿跨開,大馬金刀挨着他一屁股坐下。
他目不斜視,直視正前方還在籃球場上跑動的隊友,一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道:“今天下午放學以後,你來陪我加練改這毛病嗎?”
吳且:“?”
吳且:“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應該都不是這個意思。”
趙恕轉過頭:“哦。不要嗎?也行,還是很感謝你今天對我的警示性指導。”
這句話必不可能是個ending句式,吳且耐心等着他下半句狗叫。
果不其然。
“為了表達謝意,我現在就發微信朋友圈替你跟裴頃宇表白吧,方便他下飛機就能看到。”
吳且:“……”
趙恕慢吞吞轉過頭,目光定格在黑發年輕人濕漉漉的眉心:“我是不是很好心?這樣寬容的未婚夫打着燈籠都難找了,現在還忍心拒絕我嗎?”
吳且正想回答。
就在這時。
籃球館的門被人從外面重重推開,外面沖進來啦一個F班的同學,在孫迷不滿的目光中,他高呼趙恕。
“恕哥!”
剛更新的消息,林祖文完成性别二次分化了。
……
籃球館内安靜一瞬。
随後炸開了鍋。
在場諸位誰不知道趙恕和林祖文那點兒破事,前幾日在餐桌上還在開玩笑呢。
而作為被點名的,趙恕也是最開始愣了下後,便站起來要往外面走。
剛邁出去一步,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衣服下擺被人從後揪住。
那力道很小,他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掙脫,甚至不理會直接當不存在繼續往外走也說得過去,但趙恕僵硬了下身體,反常的沒有冷漠對待。
他停下來,轉身,俯視身後揪住他的Beta。
這時候籃球場上的人終于注意到小吳老師與趙氏小公子之間有些微妙的氣氛——
他們不知道吳且這時候拉住趙恕的衣角要做什麼。
但趙恕臉上的表情不算友好。
經過兩天的相處,人人都對過去視作透明人的地理老師有所改觀,他平易近人、不随便罵人還很會打球,大家很難不喜歡他,所以此時此刻看他和趙恕僵住的氣氛,很難不為他捏把汗。
然而想象中的沖突并未發生。
隻見趙恕低了低頭,視線落在吳且牽住自己衣角的手背上,停頓了下,他平靜道:“林祖文可能是因為我的信息素外洩問題導緻非常規性分化,我得去醫院看一眼。”
衆人驚訝于他這莫名其妙的一通解釋。
趙恕話語落,卻發現真正該對這話做出反應的人反而毫無反應。
等了一會兒,吳且才茫然的“哦”了聲。
吳且顯然并不理解趙恕跟他說這個做什麼,他站了起來,強調:“……那你記得,說話要算話。”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趙恕稍有不耐煩的蹙眉,他覺得吳且有些要求的太多。
他總不能徹底不管林祖文吧,當時吳且本人甚至也在場,知道那時候是個什麼情況。
“說了隻是去看一眼——”
“好的,那你去看完林祖文後,可以借此順勢告訴你哥,你不喜歡Beta……或者考慮坦白一下,關于你和林祖文的關系。”
趙恕:“……”
吳且很貼心的降低了聲音确保他說的話隻有他和趙恕兩人能聽見,但說了一半,仍然不幸地喜迎趙恕瞬間陰沉下來的臉……
吳且莫名其妙。
不知道哪裡又惹到了他。
他抿了抿唇,不得不特地又強調了一遍他的重點:“我們剛才說好了的,十分鐘我把你幹下場,你得願賭服輸。”
趙恕:“……”
趙恕還是不說話,吳且立刻警覺:“不說話什麼意思?又想耍賴麼?”
他的問題注定得不到答案,因為下一刻,趙氏小公子似再也受不住這般雞同鴨講,冷冷道:“我們中間不如聾一個,啞巴掉一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