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啊……我想起來了,早上的時候,我在那邊看到一個新挖出的大坑。”孟尋拍了一下大腿激動道。
謝嘉因笑着看孟尋演戲,分明是那邊一路追着腳印找到這兒的。
裡正一聽這話,臉一下就白了,神情緊張地吞咽口水,握住拐棍的手微微發抖,好在在場的人沒有注意到他,
“快帶我們去,留一個人守着。”
幾人又跟着孟尋往埋屍地走去,裡正也想跟去,被衙役叫住,讓他别跟着添麻煩。
孟尋帶着人往之前的小徑走,早上還有點水的坑,如今被太陽一照,紅泥土表面的泥土都泛白了。
“就是這裡,我早上來這兒采菌子,就發現了大坑,當時看到一串腳印往那邊去,我以為有人比我還早上山采菌子呢。”孟尋把自己為何會到這兒又解釋了一遍,順嘴提了腳印的事。
仵作蹲下身,撚起一點坑中的泥土,放到鼻底嗅了嗅道:“就是這兒,這就是屍體之前埋的地方。”
“看這坑像是新挖的,為什麼埋得好好,要把屍體給挖出來丢進深坑去呢。”衙役發出疑問。
沒人回他的話,隻有孟尋知道為什麼,肯定是何嬸在村口說了這事,被有心人聽到了,害怕被發現,連夜上山挖屍,但又不敢帶回家,想着丢進深坑裡,就不會被發現。
卻忽略了自己的腳印,顯然這個人不聰明。
仵作摸了摸泥土的濕潤程度開口問道:“昨日白天下過雨嗎?”
“沒有,就昨天晚上下了雨。”姜山豔接話道。
“這坑是昨夜挖的。”仵作肯定道。
衙役在周圍轉了一圈,發現了孟尋說的腳印,一大一小,撿了幾根樹枝插上,不讓人靠近,讓仵作将腳印拓印下來。
“還好是赤腳。”仵作收起印有腳印的紙,感歎了一句。
很快周家村來人了,一上來就哭喊着我的女兒你死得好慘啊。
孟尋卻認出那人是要買孟招娣的牙婆,被人攙扶着走上山來,一路走一路哭,像做給人看的一樣。
“女兒啊,你死得好慘啊。”來來去去就這幾句話。
孟尋側頭看向一旁的周蓉,發現她神情平淡,眼眸中甚至透着一股譏諷,不是說過來采蘑菇補貼家用嗎?那應該和家裡關系很好才對。
當孟尋收回視線時,注意到一旁仵作的眼神……是看着周蓉的,常人眼中那處是空的才是,仵作為何一直盯着那處看,莫不是他也有陰陽眼,能看到周蓉。
“咳……”孟尋咳嗽了一聲,仵作的視線投向孟尋,微微蹙眉,轉頭走向周蓉的位置,從草叢裡提起一條蛇丢遠。
孟尋見到蛇的第一時間是擡手護在謝嘉因面前,原來是在看蛇啊,她以為仵作能看到周蓉的鬼體呢。
就在孟尋低頭感歎時,錯過了仵作嘴角勾起的笑意,但謝嘉因卻沒有錯過仵作看向自己的眼神,他能看到自己。
“确認是你女兒嗎?”衙役在問那牙婆。
牙婆哭哭啼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問你,是不是你女兒?”衙役本來好言好語,可對方就是不願意認真說話,他又不是沒見過其他死孩子的老人,這婆子裝得太過了。
“是,是我女兒,我認得這身衣服。”牙婆被這麼一吓,說話都利索了。
屍體的身份已經确認完畢,仵作将屍體包裹好,準備帶着幾人往縣衙趕。
“我們還去啊?”孟尋以為沒她們什麼事了。
衙役腫着臉,說話都磕磕巴巴:“當……當然,要…要回衙…門讓師爺給你們做個筆錄,還得簽字畫押。”
這話一出,孟尋看了看頭頂的太陽,這一去再耽誤一點時間,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
“快……快跟我們去衙門,别耽誤時間。”衙役催促着,他臉上腫得越來越大。
姜山豔想先回家告知自己爺爺一聲,以免老人家擔心:“官爺,我家有藥膏,等我去給你取來。”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衙役心動的條件。
“好,多謝村醫,快去快回。”衙役實在疼得厲害。
幾人往村口走去,山腳下圍着不少人,其中就有何嬸,遠遠地看到馬獵戶,想要上前說話,被衙役驅趕。
孟尋看了一眼何嬸,她可不敢再跟何嬸說啥了,村口情報站的老成員了,下次在何嬸面前說什麼都得注意了。
“娘,我去去就回,你不用擔心。”馬獵戶跟何嬸說道。
屍體搬上驢車後,幾人都坐上了驢車,拉驢車的大爺還想打聽點什麼,卻被裡正打斷。
衙役被裡正拉到一旁,背對着大夥,往衙役手中塞錢道:“請您和那位官爺喝茶……這事那婆子不追究,為了我們孟家村的聲譽,請盡快結案吧,就當她是自己失足掉落深坑摔死的。”
孟尋聽着謝嘉因的轉述,不由得冷笑,就算要歸為自殺,也該找個像樣點的吧,姜山豔早晨才掉進過去,沒受一點傷地被拉出來了。
深坑下有松軟的植被,再運氣不好,摔下去也頂多受點輕傷。
望着腫着臉都忍不住發笑的衙役,孟尋幹脆瞥開眼不去看,她倒是很想知道這衙役要怎麼給周蓉的死因定為自殺。
仵作都說了周蓉是被埋進土裡,又被挖出來丢入深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