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原本回國前的設想。

但現在……

他視線往桌對面的人身上輕輕一點。

“那考慮過去哪個城市嗎？在省内讀還是出去，或者再考慮出國？”鄭淇閑談般問。

“不出國，東西難吃。哪個城市？不想去北方，氣候太燥，以前去那待了一個月天天起來喉嚨幹。”何昱蹙眉。

鄭淇看着他笑，“你還考慮挺多。”

何昱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這不是現在在好好想了嗎？可能就附近幾個城市吧。”

“挺好。”鄭淇說，“我也覺得這邊就很好。”

樓底下的突然湧入一批人，熙熙攘攘，分不清是遊客還是學校裡的學生，露台的風也随之變得嘈雜起來。

鄭淇的聲音夾雜在風裡，“要不要一起？”

何昱的目光從樓下重新轉回他身上，對上一雙認真的眼睛，“好啊，前提是我能考上。”

他幾乎是帶了點溫聲的回答。

鄭淇眸光一閃，“相機能借我用用？”

“嗯？”

“我拍幾張J大，留個念，萬一以後真要來讀。”鄭淇一本正經道。

何昱自然是不聽他瞎扯，但還是把相機給了他。

靠在欄杆上，鄭淇拿着機子鑽研了一陣，才把上面的按鍵分清楚。他問得随意，拍起來倒是挺仔細，高舉相機，試圖以一個半傾的姿勢拍一張俯瞰圖，光是第一張就磨了五分鐘才按下快門。

何昱替他看了眼成品，毫無圈點之處，勝在态度端正，“唔，不錯。”

待在露台上擺弄了幾回，鄭淇來了興緻，“我們下去沿路拍點？”

于是二人又拾級而下，沿着小道通往校園的另一個方向。

他倆沒看地圖，一路走去了一道斜坡，坡上停了些車輛，一側仍是林木深深，另一側則是陳舊的樓房，像是舊宿舍。布滿青苔的矮牆上遍布了塗鴉。

“沒你畫得好。”鄭淇粗淺評判。

“你怎麼知道我上牆畫得怎麼樣？”何昱反駁。

但塗鴉與爬牆植物相映成趣，他在這裡站定又拍了幾張。

這回輪到他走走停停，何昱在前面領路。

他們從宿舍樓區逛到植物園，從植物園又來到停車場，最後穿過一片行政辦公樓，漸漸人多了起來，越來越多提着書袋背着書包的人流從他們中間穿過。

身後的人舉着相機就沒放下來過，這讓他都得感慨一句臂力真好。

間隙他還撞上了幾個班裡的同學，不過大家隻是遠遠望了一眼，并不相熟。

何昱回頭轉向鄭淇，卻正對上黑漆漆的鏡頭。

“是不是要沒電了。”他有些不自在。

“還有。”鄭淇看了眼屏幕，笑道，“比個耶，笑一笑？”

鏡頭裡的何昱面無表情。

“沒上600的朋友，我這要求算高？”鄭淇調侃道。

“哦，我這600分的賭注居然被用在這破點子上麼。”鏡頭裡的人臉黑程度更上一層樓。

“開玩笑的，帥哥你好酷。”鄭淇勾着唇對他連拍了幾張。

“好好拍你的風景照。”

“好嘞。”鄭淇答應着，又咔咔正面對他來了幾下。

何昱：“……”

這人簡直手欠。

他轉身不再搭理。

又走了會兒，他低頭正刷着手機，卻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猛地一提溜，他跟着往後靠去。

“别動，我把相機包塞回去。”鄭淇的聲音自腦後傳來。

他還沒明白對方這倉促的動作，前面就行來一行人。

“哇，你們倆居然在這，我們好一頓找。”趙遠程對着他們揮了揮手，“咋連群裡消息都不回，要不是班長私聊還能聯系上，我還得以為你倆失聯了。”

何昱瞄向鄭淇，後者顯出無辜的表情。

“我們就随便走走。”

“正好，反正還剩下一點時間，我們直接一起走回去大巴，班主任說今晚真的是燒烤哦。”黃芮芮一臉期待地咧嘴。

“你們去了哪呀？我們往教學樓逛了一圈，太漂亮了那些教室，這就是大學嗎？”丁晟說。

“你确定你說的漂亮不是剛剛你強行要來微信的兩個小姐姐？”黃芮芮鄙夷道，“你居然還好意思叫人同學。”

“怎麼了，準同學，也就一年了。”丁晟理直氣壯。

就一年了……

孟雨霏突然上前靠近何昱，“你有想過去什麼學校嗎？”

再次被問到這個問題，他有了幾分恍惚，似乎有了答案想要脫口而出，但又模糊不清。

孟雨霏見他茫然，試探性地幫他列舉了幾所學校，“這些你考慮嗎？”

何昱對這些學校并不熟，模糊道：“大概吧。”

“剛好，和J大一樣都是省内的學校呢，離家近，放假回去都方便。”孟雨霏笑了起來，正要再追問什麼，有人快步站了上來。

何昱的肩被人拍了一拍。

鄭淇把小盒遞給他，“還有一塊鳳梨酥你吃不吃，就剩一塊了。”

“吃。”他定了定神，接過。

“什麼什麼？”黃芮芮眼尖，“班長還有嗎，我也要。”

“沒了。”鄭淇一攤手。

“靠，所以最後一塊給昱神了啊。”她悲鳴着控訴鄭淇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