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蘇箐甯掙紮的動作頓住,臉色一白,完了!被人抓住了!
等等,世子?在叫誰?誰是世子。
蘇箐甯臉色又白了一個度,她僵硬地轉頭,緊緊地注視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顔。
“世子?”
“嗯?夫人~”裴翎笑眯眯地應聲,絲毫不見尴尬。
就好像剛才被自己的夫人發現與嫂子不清不楚的不是他一樣。
蘇箐甯眯着眼睛磨牙,好樣的,這個人刷新了她對人可以擁有的臉皮厚度的認知。
她蘇箐甯甘拜下風啊!
“世子,世子妃,你們這是……這是……”
提着貼了囍字的大紅燈籠的管家有些尴尬地問。
蘇箐甯撓頭,看着自己這一身亂七八糟的裝扮,紅色的中衣,淩亂潦草的發型,蹭上牆灰的臉,以及破了一個洞的紅色繡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下都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了,要是被知道了逃婚,不說鎮南王府不會放過她,就連白家也會找她麻煩!
蘇菁甯用力杵了杵身後依舊攬着她腰的裴翎,眼神暗示。
說句話呀!
裴翎挑眉回看她,确定要我說?
蘇菁甯翻白眼,确定以及肯定!磨磨唧唧的,快說吧,大爺!
裴翎接收到信息,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笑容清淺地對着管家道:“王叔,這是我同夫人的情趣。”
蘇菁甯連忙附和地讪笑,等意識到不對,已經來不及了。
王管家一臉的匪夷所思以及我已經老了嗎的神情,讓蘇菁甯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什麼鬼?什麼鬼情趣?!
接收到蘇菁甯死亡凝視的裴翎聳肩,你自己讓我說話的。
蘇菁甯:…………
蘇箐甯瞠目,不關你事,難道關我事?
*
好不容易應付完了一衆下人,蘇箐甯已經完全擡不起頭來了。
好了,想在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和世子玩得很花,喜歡在外面……
蘇箐甯默默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沐浴完帶着濕漉漉頭發,一臉笑容,清清爽爽看着她的裴翎。
“你到底想做什麼?”
裴翎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夫人說什麼啊?什麼做什麼?”
蘇箐甯不理會他一臉懵懂無辜的神情,冷聲道:“你早就知道我是白家嫁來的新娘,費了那麼老大的勁兒耍我玩,挺辛苦吧。”
裴翎打着哈哈:“還好還好,不辛苦不辛苦,陪夫人玩鬧是應該的。”
蘇箐甯深吸口氣,又道:“你為什麼不穿喜服?”
要不是他穿的一身白,她會認不出來他是世子嗎?都怪那一身白衣服!誰家好人成親穿一身白?
“喝酒的時候被人弄髒了,為了給夫人留個好印象,我就去換了一身。”
蘇箐甯皮笑肉不笑:“那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裴翎道:“應該應該。”
沉默一會兒,裴翎道:“夫人閨名為何?”
蘇箐甯道:“蘇箐甯。”
“慶賀的慶?”
“是有杕之杜,其葉箐箐的箐。”
裴翎琢磨片刻,彎着眸子道:“真好聽。”
蘇箐甯擡眸道:“你怎麼不好奇我為什麼姓蘇?”
裴翎道:“甯安侯不姓蘇嗎?”
蘇箐甯罕見地沉默了。
“……甯安侯姓白。”
裴翎這才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見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好奇,蘇箐甯可是憋不住了,她直言道:“我是随我母親姓的,而且我并不是甯安侯府的嫡女,我母親就是個妾室,白婉欣勾搭上了太子看不上你你,白正德才抓我來頂數的。我配不上你這樣的王府世子,你休了我吧。”
坦白的時候蘇箐甯當然沒忘了給甯安侯府上眼藥。
她不好過,誰也别想好過!
本以為裴翎聽了這些,就算再能裝也該忍不住了,誰知道,那家夥神思飄飄,半晌才恍然大悟。
“夫人這是在吹枕邊風嗎?夫人不喜歡甯安侯府,要不要為夫給你出氣!”
蘇箐甯滿頭黑線,這鎮南王世子是間歇性失聰嗎?他到底有沒有聽見她說要休書啊?她有些煩了,這纨绔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别叫我夫人!我不是白家的人,你要娶的是白婉欣,而不是我這個冒牌貨。”
裴翎蓦地站起來,一步步向着蘇箐甯走去。
他氣勢強大,蘇箐甯有些害怕了,她縮着腳往床裡面挪動。
雖然傳言說,鎮南王世子草包廢物,風流纨绔,早就被掏空了身體。但這怎麼着也是個八尺來高的男兒,她一個藥性剛退的弱女子,似乎不是對手啊。
他不會要打她吧?
蘇箐甯退到床最裡邊,退無可退,之間眼前的裴翎伸出手來。
蘇箐甯害怕地閉上了眼睛,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她感覺到一雙手拿着帕子,輕柔地擦拭着她的頭發。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卻見高大的男人正盤腿坐在她身前,認真地給她擦半幹的頭發。
蘇箐甯愣了一下,她呆呆道:“你幹嘛?”
裴翎一臉嚴肅道:“頭發不擦幹睡覺是要頭痛的。”
蘇箐甯:誰問你這個了?
不過這樣溫馨的場面,蘇箐甯一時間竟也不忍心打破,她自己也不記得了,到底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麼仔細地給她擦過頭發了。
安靜的室内溫度正好,點了味道淺淡的熏香,蘇箐甯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藥效剛過又是翻牆又是爬狗洞折騰了大半天,早就累得不行了,這樣舒服的環境裡,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所剩無幾的理智告訴她不能睡。
但下一秒,她頭一歪,十分别扭地靠在裴翎懷裡,睡着了。
裴翎停了擦拭的動作,感受着懷中人柔軟的觸感以及平穩的呼吸,輕笑了一聲,将她輕輕地平放在榻上。
真是有意思,本來他是打算破壞掉這次婚宴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也不算太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