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宗強顔歡笑,他臉頰抽搐出幾個不尴不尬的的笑:“呂嬷嬷,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們,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是世子和世子妃?他們,他們剛剛還聽我牆角!”
聽見這話,那個躲在後面本來就已經不敢擡頭的女子如今更是覺得沒臉見人,就差挖個地洞将自己埋起來。
旁邊的侍衛礙于主子的面子,想笑不敢笑,憋得甚是辛苦。
裴翎握着折扇,轉開臉繼續觀察路邊草堆裡面的野花,蘇箐甯擡手摸了摸鼻子,仰頭看天,今天的雲真白啊。
呂嬷嬷臉色已經有些難看,她心裡想着,到底不是正室夫人肚子裡出來的種,跟他那賤婢的娘簡直一個德行,沒有腦子也就罷了,大庭廣衆之下竟然做出這般不害臊的醜事。
“大少爺說笑了,老奴從小看着大小姐長大,還能不認識大小姐嗎?”呂嬷嬷語氣警告。
見呂嬷嬷對着自己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白光宗心裡一個激靈,後知後覺自己問了個什麼蠢問題。
他冷汗涔涔地點頭,偷着眼去看蘇箐甯和裴翎,臉色白得像是剛從陰間還魂的鬼。
他們兩個若是鎮南王世子夫婦,那他在這兩人面前賣弄身世豈不是像個傻子一樣,他甚至還想上手調戲世子!
這事兒要是讓他父親和嫡母知道了,可不得打死他!
白光宗隻覺得前途一片灰暗,他老爹不把他屁股打開花估計他都得謝天謝地了。
他突然想起,今日太子還要來府上做客,若是說還有誰能勸得住他那個父親,那想必隻有未來的皇帝了。為了自己那兩瓣屁股,白光宗決定等太子殿下來了,他一定要盡全力讨好他這準二姐夫!
見白光宗老老實實地不吭聲了,呂嬷嬷的心氣兒這才平順了些許,她客氣地對着裴蘇二人道:“世子,世子妃,宴席已備好,還請二位移步前廳。”
日頭此時已經升到了頭頂正上方,照得幾乎見不到人影。雖這這春日的陽光暖和舒服,但照久了還是會有些頭暈刺目,若是出了太多汗,儀容不整也是個問題。
于是在幾個小厮的帶領下,蘇箐甯和裴翎成功繞回到了正廳。
紅木的案桌一張張整齊地擺放妥當,美酒也早已倒入玉壺中,樂伶早已在下方找好了位置。
接下來差的就是主角登台唱戲了。
白家上下幾十來口人都在大廳裡面,白正德與蔣氏站在中間,他們唯一的嫡女白婉欣就站在蔣氏的左邊。
她穿着一襲淺粉色的襦裙,膚白如雪,長發溫順地披散在肩頭,瓜子臉,柳葉眉,圓圓的眼睛像是山間迷途的小鹿一般水汪汪的惹人憐愛,小巧高挺的鼻梁下是飽滿漂亮的唇。
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裡還帶着些我見猶憐的易碎感。
蘇箐甯忍不住暗暗點頭,蔣氏培養女兒還是很有一套的,如今京城裡的主流審美就喜歡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
因為當今盛寵的貴妃娘娘就是個弱不禁風的溫軟美人兒。而如今朝中貴妃的娘家重權在握,誰人敢不給幾分面子叫上一句國舅爺,而那中宮皇後的親兄弟反倒十無人理會。
有多少人希望女兒能得到皇帝青眼,從而帶着整個家族一飛沖天,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于是這樣梨花帶雨,小鳥依人的風格便就此風靡整個京城,家家戶戶都想生出個這樣的女兒,有些人家為了讓女兒看起來柔弱甚至不惜故意害女兒生病。
正可謂是“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而蘇箐甯的長相與這弱不禁風嬌弱可憐可就沾不上半點邊。
她生來便是明豔張揚的模樣,眼尾微微上揚,比裴翎還多出些嬌縱的氣勢,狡黠靈動,一眼看去就是屬于心眼子八百多個的樣子。
而蔣氏之女白婉欣第一眼看見的是裴翎。
這原本也不奇怪,裴翎的俊俏的美名向來是與裴翎的風流纨绔的名聲齊平的。
甚至還有那些個閑得快要長黴的文人雅士們,也不知是褒是貶地贈了裴翎一個“豔冠京城”的名頭。
不過裴翎不在乎他們真正的意思是什麼,聽别人誇他,隻管高興就是了。
白婉欣将黏在裴翎臉上的目光移開,心下歎惋不已,可惜了這麼一副優秀的皮囊,若是能有七步之才,不知道會是怎樣一番驚才絕豔的場景。
裴翎當然是不知道白婉欣心裡的那些彎彎繞繞的,他遠遠地望着廳中的刻漏,快要到午時了。
不一會兒,白光宗換好了衣服,匆匆忙忙地趕了出來。
白正德掃了一眼喘着粗氣,肥肉因為奔跑的緣故一顫一顫的白光宗,暫時沒有心情責罵,隻是用一聲帶着濃濃殺意的“哼”來代替他此刻的不滿。
白光宗身子抖了抖,往後面鎖,他在這個家裡面最怕的就是他老爹。
見人都到齊了,白正德也沒有過多地廢話,簡單道:“太子殿下午時會來侯府做客,記得都别失了禮數。”
“知道了爹爹。”白婉欣率先應聲,她的臉頰微微泛着紅暈,頗有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态。
白正德看着自己的小女兒,滿眼的欣慰,他最放心的就是這個嫡女了,她可是全家的希望啊。
他還想要說幾句,門口卻已經傳來了馬蹄落地的急促聲音,守門的小厮也高聲通報道:“太子殿下到了——太子殿下到了!”
蘇箐甯預估了一下,比他們倆來的時候通傳的聲音大了一倍不止。
白正德連忙停住了要說的話,帶着一家老小急急忙忙地出門迎接。
東宮的馬車還沒駛到府門前,白府已經全家出動,站在門口迎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