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馮夫人不過是繡幾針打發時間,見到馮世章進門立刻站起身,拿起禮單送到丈夫面前。
馮世章接過禮單掃了一眼不覺啞然失笑,他攬着馮夫人到床邊坐下,語氣平靜:“夫人不用擔心,這是二公子的心意。”
看着夫人有擔憂換成好奇,馮世章低聲笑起來:“你可知道那位有救駕之功的江萦楚。”
對于這個名字馮夫人自然不會覺得陌生,雖然官家沒有外顯,但是整個東宮屬臣都被從上到下清理一遍,背後的原因便是這位江萦楚引出來的。
可以說沒有這件事,馮世章想要被承德太子看到總還得七八年的光景,因此馮夫人對于這位江萦楚可是充滿好感。
“原來如此,隻是為何二公子他?這不合适吧?”馮夫人似乎想通了什麼,口中驚呼。
馮世章哪裡猜不透妻子的想法,他失笑搖頭:“你想多了還不到,隻是這位江姑娘恐怕日後會有大造化,至于二公子送來的你就收下,另外抄一份我明日給太子殿下送去。”
他說到這停頓一下,才又繼續:“另外,過些日子便是這位江姑娘新店開業之時,你邀請些人去捧捧場。”
馮夫人聞弦而知雅意,微笑說道:“這不巧了?王郎中娘子、李翰林娘子、還有郭提轄之母,最近都在張羅首飾布料,到時我下張帖子請她們一起。”
馮世章看着聰慧的妻子越發妥帖,似他們這種人家的當家主母必定是這樣才合适,像那種内闱不修的是走不長的。
就比如某些蠢而不自知的。
江萦楚看着蘭熙無奈歎氣,她就奇怪了,她也沒有步步緊逼怎麼對方就不多演幾天呢?
看着手執匕首的蘭熙,她無奈搖頭:“為什麼不多藏兩天?”
這個問題打亂了蘭熙的思維,她微微一怔随即面容之上顯出惱怒:“你早知道便知我所欲何為?”
江萦楚點點頭,十分平靜地拿起梳子梳頭:“大概能了解。”
她皺皺眉頭,看着鏡子中的蘭熙:“我有厭蠢症,所以我隻說一遍,真假你自己考慮。”
江萦楚将當日承德太子被刺殺一事仔細說出,當說到林慧娘委托顧镖師秘密押送罪證入京之時,蘭熙的手指顫抖,匕首幾乎不穩。
“明日你随我去給你父親上炷香吧,他一直等着你。”江萦楚将話說完便不再理會蘭熙,毫不在意對方剛剛壓在她脖頸的匕首,甚至還很嫌棄的一手撥開。
“記得關燈。”她口中說着将簾缦落下,與平時行徑一模一樣。
蘭熙看看台前的燭火,又低頭瞧瞧自己手中的匕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半晌她走上前站在江萦楚床前良久,對方平靜而細密的呼吸聲都在告訴她對方已經睡熟,匕首再一次舉起又落下,蘭熙薄唇咬出血:“我便信你一次。”
将話說完,蘭熙匕首入鞘,如往日一般将簾缦整理好,又吹滅蠟燭退出卧室。
江萦楚聽到門環響動,靜靜翻身呼吸越發沉密。
第二日一早晨光微曦,江萦楚掀開被子坐起,剛一拉簾缦便看到蘭熙臉上那一對黑眼圈。
她有些失态地翻了個白眼,赤腳踩在腳踏上,打量着蘭熙眼下青黑:“你這是一晚上沒睡?”
“沒。”蘭熙張張嘴困難地吐出一個字,她哪裡能睡得着?
“來幫我梳頭。”江萦楚穿上襖子将梳子遞給對方,随即又閉眼休息。
蘭熙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乖乖地上前給對方梳頭。等收拾停當用過早膳,江萦楚才帶着蘭熙來到當日的地下河旁。
蘭熙看到棺材便撲了上去,用力地推開棺蓋号啕大哭。江萦楚聽着哭聲刺耳,她最不耐這種情景轉身走到洞口。
她看着日頭越升越高照在身上暖暖的,可心情卻沒有半點好轉反而壓抑得厲害。
就在江萦楚考慮要不要進山散心之時,身後腳步聲響起,緊接着便是蘭熙沙啞的嗓音:“我叫顧念珠,多謝姑娘保全我父親的屍身,念珠向恩人出手罪責難逃自願領死。”
“隻求恩人一件事,我死之後能與父親安葬一處,來生銜草結環報恩。”她跪向江萦楚大禮叩地,随即抽出匕首朝着自己的喉嚨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