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映心在練劍一事上展現出了極佳的天賦。
她的劍法師父是她師父的大師兄,陳久。天元仙尊下的三名弟子分别主修符陣(慕雲),劍法(陳久),藥器(陶遠)。
這和他們歸壹派一百年前的變法有關,天下大比之後,取得魁首的歸壹派為了鞏固“第一大會”的位置,招(qiang)納了其餘七大仙門的高階大能、部分優秀弟子來本派紮根,當時還以人多了為理由,開辟了不少靈脈山峰。
至此,劍宗變為五花八門宗,剛入學的弟子可以憑天賦或是喜好自行擇修行法門;甚至原本在歸壹派練了幾年幾十年劍法的弟子,忽然發現自己的天命所歸是另門道,還能申請轉修、雙修——不過是從頭再來。
發展到後來,收徒兒一事就變成:隻要師父的同輩師叔中有徒弟能修的法門,便能收此徒弟;師父主要起到一個基礎教導和教進階法術的作用,比如慕雲雖主修符陣,但也會基礎劍法和基礎煉器,引導徒弟入門不成問題。
而勤學堂教的都是入門仙法,進階仙法則由師父教導,每位師父應有自己的看家本領,隻傳授親傳弟子,比如慕雲的“呼風喚雨”之術,明易已修到了三層,顧夢真在一層,石映心還在玩傳音鶴。
前景提要畢,話說回來。
陳久知道石映心是自己師妹新收的好徒弟,那便是他師侄了,瞧這孩子天真可愛,心中不免有些稀罕,問她慕雲教到哪了。
石映心說:“基礎劍法三式二十七招都會了。”
陳久雖然沒見過這孩子,但要緊的風聲都傳過他的耳朵,因此知道她才入歸壹派三個月,就是會了基礎劍法三式,他估計也就是花拳繡腿的程度。
練劍場上,他帶的六十名弟子被他分為三個班,各自圈地苦練着,互不打擾。陳久和石映心正站在一階班的前頭,班裡皆是和石映心年歲差不多的弟子,這會都一邊練劍、一邊偷偷打量新來的同窗。
陳久瞥了他們一眼,小弟子們急忙收回視線。他對同樣好奇打量同窗的石映心說:“好,那就耍幾招給師叔看看。”
“哦。”
石映心招出木劍,陳久瞥了一眼,忽地冷哼一聲:“怎麼是把破木劍?你師父竟大意至此?”真不會養孩子!
石映心舉着木劍糖葫蘆,搖搖頭說:“這是大師兄不用的木劍。”
陳久粗眉一皺,語氣意外:“哦?難道是慕雲以此來激勵你向明易學習?這倒是情有可原。”
石映心沒大聽懂他什麼意思,一拿起劍來,她就有些蠢蠢欲動,問:“師叔,我什麼時候舞劍?”
陳久後撤兩步:“立刻。”
石映心便立刻擺出架勢來,她身體筆直,并步而立,右手握劍貼着内手臂,面容是如雲般輕巧的肅穆——幾分像模像樣,還有幾分是像誰?緊接着她左腿屈膝上前,手上的劍随之刺出,起招利落幹脆,接之流暢不斷的一招一式,皆是渾然一體。
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像陳久這樣内行中的内行,已然看得目不轉睛、驚喜交加,等石映心比劃完,這些情緒都變成了嫉妒——又給慕雲收到一個好徒弟!老天待他們師門不薄啊!
邊上那些一階弟子也都看傻了,一開始隻覺得她耍得漂亮,但看着看着,懵懂地覺得不對勁起來,正巧一陣風過,帶來一陣枯葉,路過石映心周邊方圓,竟被她的劍風打了回去——嚯!
“好、好,好!”陳久搖着腦袋鼓起掌來,連連贊歎,“奇才、奇才啊!”
石映心收了劍,朝師叔一拱手,這是慕雲教的規矩,被人誇獎時要說多謝:“多謝師叔。”
“好孩子,”陳久看着師侄的眼裡充滿欣賞,“随師叔來,你該去二階班。”
二階班和一階班有什麼分别,石映心沒興趣多想,反正在哪都是練劍:“哦。”
她跟着陳久往不遠處另一堆人走,聽見身後那些弟子的窸窸窣窣議論聲,心裡有些好奇,但陳久腿長邁得步子大,她一走神就跟不上,隻好壓下好奇心小跑跟着。
“奇才?有多奇?能有明易師兄厲害嗎?”
“我聽我家師姐說,能讓陳久師叔誇出三個好字的皆是劍修天才,幾十年來屈指可數呢!”
“有明易師兄天才嗎?”
“……總之比你我天才!”
走得遠一些後,陳久問她:“映心師侄,你的劍意……為何與你師父和明易有些相像?”
石映心聽師父和大師兄讨論過這個事情,她大概記得一些結論:“可能是因為我照了他們。”
師侄的奇特之處,陳久略有耳聞,這會人在眼前,不愛八卦的他也新鮮地打量起來:“哦?那這麼說,你要是照了我,也能效仿我的劍意?”
石映心點點頭,之後又想起什麼,搖搖頭說:“師父不讓我照。”
真聽話一孩子。
陳久瞅着她頭頂不對稱的雙丫髻,幽幽一笑,輕哼道:“我知曉你的照人之法不過是鏡花水月,片刻便忘,尋常劍式就不好記,更别提劍意這般神妙之物;你方才竟能在招式中從善如流地效仿出慕雲和明易二人的劍意,想來平時沒少照他們,怕不是為了投機取巧?”
石映心:。
被發現了,她心想。
她确實偷摸地照過幾回,為了快些學會那些飒爽的劍招;本是沒學劍意的,但練了幾次劍式之後才發現,沒有劍意耍起來不得勁,所以就學了一些些,一點點,一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