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海面,竟已不見濕婆女的蹤影?
蔔幼心中一緊,道:“濕婆女族長是不是被海水淹沒了?”
此時海浪仍舊兇猛,四處盡是狂風怒吼之聲,海面也是黑沉一片,令人見了,猛生窒息之感。若是人掉進海裡,瞬間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便不會被淹死,也會被凍死。
不過……
吾愛道:“濕婆女不是尋常人,不會輕易死的。”
果不其然,忽的,砰然一聲,一道身影破水而出,重新站在了浪尖上,那人紅衣翩翩,正是濕婆女。
卻不容她稍作歇息,緊接着,又一連串大浪奔湧撲來,濕婆女勉強躲過前幾道大浪,然而,終是體力不濟,再度被拍入海中,卻是不舍不棄,不出片刻,再度沖出海面。如此這般,她與磅礴、強悍的自然力量對抗着,不斷地跌倒,站起,再跌倒,再站起……
來來回回,锲而不舍,至死方休。
這麼一刻,蔔幼冒出一個念頭:濕婆女族長不再是渺小的,而是與滔天巨浪一樣,是高大,且無堅不摧的。
眼見不知鬥了多少回合,濕婆女再度站在浪尖上時,已是腿腳打顫,身體踉跄,而不遠處,卻有一堵空前巨大的海嘯巨幕,正浩浩蕩蕩地奔來,隻怕這一遭,便會叫濕婆女命喪海底。
蔔幼原本不肯直接幫濕婆女,便是為求證一事:“濕婆女為了救桃夭,可以做到什麼地步?”如今看來,卻是付出生命的地步。
她不禁想問:“這是出于什麼樣的情感,令本是霸道無情的濕婆女,卻為了救桃夭,肯以生命為代價?”
忽而想到了什麼,蔔幼眼眶濕紅,再也不敢多耽,催道:“吾,快,咱們快去救她!”
吾愛道:“好,不過……”
不過,卻是有人先他一步出手了。
但見一道火紅劍光閃過,橫空一斬,“嚓!”,萬丈海嘯直接腰斬,一分為二,稀裡嘩啦,掉落海中。
雨幕過後,蔔幼再定睛一看,但見海面上空,懸飛着一把劍,劍上載着兩個人。
那兩人中,一人是濕婆女。此時她全身被海水浸濕,似是呼吸不便,臉上面罩已被摘掉,露出一張臉,而這張臉,哪裡醜陋了?分明美豔至極。
而且,這張臉……直叫蔔幼看得呆了。
但見濕婆女雖是疲累不堪,卻也不肯坐下,仍是挺背站直,展開手掌。掌上萦繞着一層紅火,沿着濕漉衣袍遊走一圈,便是恢複幹爽。随即,待要撕下一片衣袖,再度将臉面遮掩,卻是想到什麼,頓了一頓,轉眸向蔔幼望去。
對視刹那,蔔幼将她容貌看得真真切切,再不懷疑,暗歎:“濕婆女族長與桃夭的樣貌竟有七八分相似……”
濕婆女自然注意到蔔幼的凝視,沉默半晌,随即松手,不再撕布遮面,而是坦然露出了一張面容,仍是昂首挺胸,目視前方,總是那個霸道冷漠的一族之長。
蔔幼也知一直盯視他人着實無禮,便即收回目光,看向另一人,正是那紅衣少年溫火火,便是他禦劍飛來,一劍斬巨浪,将濕婆女救于生死一線之間。
她不禁眼中含光,心中贊道:“少年雖小,卻有乘風破浪的勇氣,很好,很好。”
而至于那把劍,則是此前一劍斬百屍的劍。但見此劍以玄鐵打造,以精金輔飾,通體散發着火焰般的紅光,纏繞着絲絲魂煙,靈氣逼人。
卻在此時,不知為何,劍身忽而一震,轉了一個彎,竄沖了出去,直把溫火火吓了一跳,喝道:“你幹什麼?”一頓,猜道:“難道還有什麼妖怪?在哪?”語氣之中,竟隐隐興奮,期待一會能大顯身手。
但見此劍往東邊飛去。而東邊,有一堵萬丈浪牆。浪牆之上,立着一道颀長人影。而那人影,似乎左手抄着一人,右手托抱一人,卻是誰?
待到禦劍飛至身前,他才得以看清,驚喜道:“是你們!”
蔔幼笑道:“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