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帝說出那話,本不過是為敲打月暄罷了,何曾非要他去幫自己管束臣下?偏生月暄不加思索地撂下了這樣的硬話,卻叫他憋悶不已。
高陽帝默了默,忽然想到一事——月暄養的那個野種前幾天在文廟大張旗鼓的舉行了冠禮!
他也配!
高陽帝想到此處,心頭火起,一煞氣紅了臉。他本來就皮膚就薄,臉色也蒼白,稍有怒意便氣血上湧,面露愠色。
他耳根處先泛起一抹薄紅,那血色迅速蔓延,轉眼便爬滿雙頰,就連頸側的血管也劇烈搏動,血脈偾張。
他一瞬拔高了音調,置氣般說:“朕非但要向那些無恥商賈加征重稅,還要嚴懲他們聚集流民逃戶的罪責!顧缜這個刺史也不必再做,賞他個别駕之職便足夠擡舉了!至于偃州的那些亂民,若再滋事流竄,嚴懲不貸!”
月暄既不理會也不搭話,臉上寫滿了“随你便”三個字。
高陽帝多心多疑,氣性也大,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愈發惱怒起來,趕緊令人喊了退朝,不想再看到他。
他們兩人生了嫌隙,李策可是開心壞了!往常他意志消沉,見這二人君臣相得,情好日密,總是退避三舍,這會子卻主動湊上去。
“啧啧啧,怎麼咱們南山王也有跟陛下紅臉的時候,啊?哈哈哈哈……”
李策負手晃蕩到月暄面前,龇牙咧嘴笑個不停。
他身邊仍舊跟了一群兇神惡煞、形狀各異的喽啰,跟個幫派頭目似的帶人把月暄圍在中間。
月暄急着回家呢,哪有心思與他掰扯這些無聊的事情,敷衍道:“君心難測,我不敢妄自揣度聖意,哪裡知道是為什麼?”
李策還當他是嘴硬,先是厚臉皮地湊到月暄跟前,又很自來熟地伸手把人肩膀一摟,好大哥似的說:“明熙,雖然咱們平素有些龃龉,但你若有難,兄弟我還是很樂意出手相助的?怎麼樣,最近有什麼煩心事,說來聽聽?”
讓我樂呵樂呵。
這是李策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
月暄無言以對:“……”
他正要甩開李策,似曾相識的一幕卻再現了。才剛散朝,還沒到東華門,仍舊是那個眼熟的常侍牟僖追來。
這回卻不僅是找月暄一人了,而是急召李策和月暄二人同去三十三閣議事。
牟僖行色匆匆,面帶驚惶,三人折返回去,疾步穿過宮道,步履匆忙地走出一段。
待到四下無人,他才慌張道:“兩位大人!陛下突然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