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妤竹揉揉腦袋,許是這屋中的香料太過,熏得她有些頭昏腦脹,胸中煩悶不已。
陸沁瑤走過來拉着溫妤竹:“走吧,姐姐,我帶你出去散散心。今天天氣好,擇日不如撞日,文霖哥,我們今天就帶姐姐去後山玩玩吧。正好上回摘的梅子快吃完了,我們再去摘些來做梅子糖糕。反正你們愛吃,我就多做點。”
“好呀,妤竹,這屋裡太悶了,咱們一塊去外面透透氣。”蘇文霖連忙附和。
不等溫妤竹回答,蘇文霖和陸沁瑤過來一左一右架起她,一行人直奔屋外。
幾人駕着馬車一塊來到後山,滿山的梅子果然如陸沁瑤所言,個個晶瑩剔透,像一粒粒碩大的紫紅色珍珠,引得人垂涎欲滴。
“哇,小姐,這裡好多梅子啊,看着真好吃。”丁香忍不住感歎起來。
陸沁瑤像隻靈活的小雀一般,從一棵矮枝上摘下一粒梅子,塞進蘇文霖口中:“文霖哥,你先幫我們試試,看看熟了沒,夠不夠甜。”
蘇文霖臉上笑意舒展:“甜,可甜了。你這丫頭真會挑,給哥哥摘了個最甜的。”
來到野外,溫妤竹感覺頭腦清爽了不少。隻要不看着近處的二人,胸中也暢快起來。她看着頭頂不遠處一顆泛着光的梅子,想到年幼時自己還在溫府,也時常與二哥一同來摘梅。當時,二哥馱着自己,自己就騎在他的脖子上,借助二哥的力量,那長得高高的梅子也能輕易摘到。兄妹二人漫山遍野的撒歡,好不開心。
“走吧姐姐,咱們一塊去摘梅子,前面的梅子更大。”陸沁瑤跑了過來,轉身拉起妤竹的手,笑呵呵的朝前方一棵粗壯的樹跑去。
剛剛跑到近前時,陸沁瑤的身子突然直直倒了下去。她的手緊緊抓着溫妤竹的手腕,溫妤竹被她這麼一帶,也往前倒去,頭不偏不倚撞在前面的樹幹上,然後倒在了陸沁瑤身上。
“小姐!”
“瑤瑤!”
幾聲慌亂的聲音響起,衆人連忙跑過去扶她們。溫妤竹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拉了起來,重心不穩一個趔趄,然後倒在了丁香懷中。她擡眼一看,蘇文霖正輕輕扶起陸沁瑤,關切的問道:“怎麼樣?傷在哪裡了?”
“小姐,你額頭受傷了,痛不痛啊!”丁香拿着絹帕,輕輕的在妤竹額前擦拭。看到絹帕上的血漬,溫妤竹這才感到額頭一陣疼痛。
陸沁瑤正半眯着眼睛,伏在蘇文霖懷中呻吟不止。蘇文霖并未回頭,隻急切說道:“瑤瑤好像摔的挺重,咱們趕緊回府吧。”說着便擡手将陸沁瑤攔腰抱起往回走。
溫妤竹穩了穩身子,感覺手腕處一陣疼痛。擡手一看,白皙的手腕上清晰的印着幾處抓痕,一直延伸到手背,正淌着鮮紅的血。這是陸沁瑤剛才留下的。
丁香拿出一塊絲巾,纏上溫妤竹的手臂,扶着她跟上前面的蘇文霖。
蘇文霖的身影在前面疾步行走,丁香扶着妤竹,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小姐,你慢些走。”丁香看着妤竹仍在淌血的傷口,擔心不已。她想出聲讓前面的姑爺等等她們二人,可蘇文霖連頭都沒有回過,腳下像生風一般走得飛快,一會功夫已經把她倆遠遠甩在後面。
日頭漸漸大了起來,照得人有些頭暈眼花。本來極好的天氣,卻因為受了傷被曬的有些不适。陽光直射下來,溫妤竹感覺額頭的傷處比剛才更痛上幾分,她的眼前一陣模糊,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向一邊。
“小姐!”丁香連忙扶住她,拿起繡帕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汗水,又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喂到她口中,終于使她恢複了些精神。
頭上突然出現一片陰涼,二人扭頭一望,一位白衣男子正将一把油紙傘撐在她倆頭上。
“姑娘沒事吧,怎麼受傷了?”白衣男子開口問道。
沒了太陽直射,溫妤竹清醒不少。她站穩身子微微施禮:“小傷而已,不礙事。多謝公子。”
白衣男子打量着她:“這山路不平,姑娘來此玩耍要當心些。姑娘既有傷在身,是不是行動不便?你要去哪裡?不如,我送姑娘前去?”
溫妤竹道:“多謝公子,我府上的馬車就在前方。不勞煩公子了。”
“既如此,姑娘請自便吧。”白衣男子将油紙傘遞了過去:“姑娘受了傷,還是擋一擋太陽。”
“這——”溫妤竹一時有些怔住。
白衣男子淺笑,将油紙傘塞進丁香手中,随即緩緩走入梅林。
溫妤竹瞧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口中喃喃道:“不知是哪家的貴公子來此遊玩,我從未見過。”
丁香撐起油紙傘,擋在溫妤竹頭上:“小姐,咱們快走吧。姑爺還在前面等着。”
溫妤竹擡頭望了一眼油紙傘,那傘面上赫然印着幾枝翠竹,幾隻小雀點綴期間,甚是雅緻。她回頭望去,隻看見一襲白衣飄然遠去。
幾人回到府中。蘇文霖急忙抱着陸沁瑤回到房中,又召來府醫。朱大夫一番檢查,确認無大礙,隻是需要休養幾日。
朱大夫正上藥時,老夫人聞訊趕來,看着床上的陸沁瑤,轉頭便沖着溫妤竹申斥:“這是怎麼回事?你才進府三天就惹出這麼大的禍。瑤瑤年紀小不懂事,你也由着她胡鬧不管麼?枉我還特意交待,要你照顧好她。她怎麼會傷成這樣?”
這是什麼歪理?她摔倒了連累我也受傷,還是我的不對了?
溫妤竹正欲申辯,卻聽見床上的陸沁瑤搶先開口:“不關姐姐的事,是我非要帶她去後山摘梅。我是絆着石頭摔倒的。姨母你千萬别怨姐姐。”
她的聲音虛弱,帶着少女特有的嬌甜,聽着讓人立刻心軟下來。老夫人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瑤瑤你好好休息,這幾日就别下床了。”又吩咐衆人:“你們去多炖點補品,表小姐身子弱,好好給她調理一下。”說完,冷冷的掃了溫妤竹一眼,轉身離去了。
陸沁瑤顫顫的向溫妤竹伸出手:“姐姐,今天讓你掃興了。改天等我身子好了,一定再帶你去摘梅子。”
溫妤竹走上前握住陸沁瑤的手:“好好休息,養好身子才是要緊。”
“去什麼呀,還不安分。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在房中待着。”蘇文霖沖着床上的沁瑤嗔道,然後吩咐朱大夫:“多給表小姐熬點補藥,表小姐還有舊疾,馬虎不得。”
朱大夫領命離去。溫妤竹看了看床上的陸沁瑤,她正半眯着眼睛,平靜了許多。溫妤竹抽回手:“我身子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蘇文霖似乎現在才發現溫妤竹也帶着傷,拉過她的手仔細查看:“妤竹,你傷的怎麼樣,頭上疼不疼?我送你回去讓朱大夫好好診治一番。”
“不用了,沁瑤傷的比我重,你留在這陪她。”說完,不等蘇文霖回答,溫妤竹直接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