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妤竹又問:“那沁瑤呢?她傷的怎麼樣?”
朱大夫答道:“表小姐隻是受了驚吓,腳也有點扭傷。我為她診過脈,她精神尚可,想必三日内就能康複。”
溫妤竹眸色微松。她瞧着桌上藥箱裡擺放的藥瓶:“既然朱大夫有更好的藥膏,那這些先留下備用。稍後勞煩朱大夫将新的藥膏送來。”
“這些都是尋常藥酒,少夫人身份尊貴,理應用更好的藥膏。”朱大夫輕輕揚起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珠。
溫妤竹微微一笑:“多謝朱大夫。至于這些尋常藥酒,既然送來了,又豈有拿走之理,不若一并留下。”
“是,小人馬上差人将藥膏送來。”朱大夫收拾好藥箱,急勿勿告退。
溫妤竹輕笑一聲:“朱大夫慢走。”
待朱大夫退下,丁香好奇的問道:“小姐,你不是精通醫理,幹嘛還要叫朱大夫來?我看這個朱大夫的醫術比你差遠了。而且,看他的樣子,估計也沒有盡力醫治。”
溫妤竹道:“我本就沒指望他,隻是想問問沁瑤的傷,同時也摸摸這府中下人的底。”
在沁蘭苑時,她早看出陸沁瑤眼神有光,臉色微紅,完全不像受了驚吓後神情恍惚的樣子。剛才陸沁瑤拉她手時,她刻意留意了下陸沁瑤的脈象,并無任何異常。
她自幼學習醫理,師從醫術聞名天下的華神醫,陸沁瑤那點小伎倆不可能瞞得過她。
這不是什麼疑難雜症,朱大夫也一定是診出來了。他卻不敢揭穿陸沁瑤,隻是需要對蘇老夫人和蘇文霖有個交待。不過由此也看的出,陸沁瑤在府中一向是頗受重視。
丁香還在一旁唠叨:“這沁瑤小姐也太冒失了,往後,你可别再跟她一塊瘋了。”
溫妤竹無奈的笑道:“我哪知道她力氣這麼大,一下子就把我拖過去了。”
丁香忍不住抱怨起來:“這蘇府是不是跟你八字不合,你才剛來幾天,頭上手上哪哪都是傷。”她擺弄着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這藥酒就别擦了,擦咱們帶過來的那些藥吧。”
溫妤竹心下了然。這侯府也是高門大戶,珍藏的名貴藥材也有不少,看他們給陸沁瑤的用藥便可知一二。而今日竟隻拿些尋常藥酒來。朱大夫如此怠慢她這位少夫人,想也知道是蘇老夫人的授意。
“小姐,你還留着這些藥酒做什麼?咱們溫府的下人都不用這些的。”丁香十分不解。
溫妤竹莞爾一笑:“留下來,總會派上用場。蘇老夫人的一番心意,總不能白白糟蹋了。”
溫妤竹突然想起一事:“丁香,今日我摔倒時,有個人将我拉起來推了一下,那個人是誰?”
“是姑爺。”丁香眼神一亮:“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當時姑爺一把将你從沁瑤小姐身上拉起來,也不看看你受傷了沒有,隻一心想去看沁瑤小姐。當時,我真想好好罵他一頓。幸好我擋在那裡,要不然,小姐你就要被他推倒在地了。本來摔了一跤,萬一再摔一下,還指不定會傷成什麼樣。”
溫妤竹揉了揉額頭,任是再遲鈍的人,也能覺察出什麼了。
身上的傷處又傳來一陣疼痛,她吩咐丁香:“今天也累了,折騰許久,你扶我進去休息下。”
直至太陽西沉,蘇文霖才回到妤心居。他來到内室,見丁香正在幫溫妤竹上藥,便走上前,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
“妤竹,身上的傷好點了麼?這是我特意拿給你的上好祛疤養顔藥膏,瑤瑤從前總愛受傷,就是用的這個,效果極好。保證絕對不會留疤。”
溫妤竹瞧着那瓷瓶,又看了蘇文霖:“那你應該留給沁瑤用。”
蘇文霖一怔,随即笑道:“她已經有不少了,這些是專門給你的。”
是陸沁瑤用剩下的吧。在這侯府隻有陸沁瑤用不完願意給,我才用的上好的藥膏不成?溫妤竹擡手指着一旁桌上的瓶瓶罐罐:
“瞧,這些藥酒是剛剛母親讓朱大夫送來的。不如你幫我看看,比起你手中的這個,那些藥酒是不是更有效?”
蘇文霖擡眼朝桌上看去,臉色略顯尴尬:“興許,興許是朱大夫拿錯了。”
蘇文霖看妤竹沉默不語,上前摟住她:“心情不好麼?還是傷處沒好又疼了?”
溫妤竹盯着銅鏡中的蘇文霖,一字一句的開口:“今日在沁蘭苑,母親對我的态度你都看到了。沁瑤摔倒時你也在場,你也認為沁瑤受傷是我造成的嗎?”
蘇文霖府下身來,語氣溫柔:“我知道委屈你了,瑤瑤受傷不怪你,是母親誤會你了。”
溫妤竹扭過頭盯着他:“既然你看到全部過程,為何不在母親面前替我辯解?還有那些藥酒,你是真的認為朱大夫愚鈍至此嗎?”
蘇文霖一愣,随即解釋道:“母親平日就寵沁瑤,心急多說了幾句。看着沁瑤傷成那樣,母親心情肯定不好,咱們做晚輩的擔待些。”
“是讓我一個人擔待吧?”妤竹冷笑着反問了一聲。
蘇文霖一時語塞,握了握手中的瓷瓶,讨好似的遞到妤竹面前:“你瞧,這藥膏都是用上乘的草藥研制的,宮裡的娘娘們也在用,為夫親手幫你擦上。”
溫妤竹避開他的手,站起身走到床前,背對着他躺下:“我今天身體不适,想早些休息。”
蘇文霖望着床榻上嬌小的背影,内心有些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