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妤竹垂下眼睑,沒想到,這麼大的事,她這個枕邊人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相公現在在哪裡?”
陸沁瑤道:“他帶人出去了,說是去采買些東西路上用。”
晚些時候,蘇文霖來到妤心居,發現溫妤竹正坐在床頭吃藥。
“我來吧。”蘇文霖走過來接過銀杏手中的藥碗,卻被溫妤竹擡手制止:
“你先坐下,待會我有事要問你。”
蘇文霖愣了愣,收回手,看妤竹神色有異,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在一旁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溫妤竹吃完了藥,蘇文霖讨好似的笑笑:“娘子有什麼話要說?”
溫妤竹看着他:“聽說你要出遠門,要幾個月才能回來。”
“原來娘子已經知道了?”蘇文霖一拍腦袋:“一定是瑤瑤告訴你的。我跟你說,最近邊境不甯,前日皇上指名讓我押送一批物資去淮水關,這是皇上有心栽培。要是事情辦的好,日後封妻蔭子不可限量,娘子也會跟着沾光。”
溫妤竹揉了揉額頭,這隻怕是二哥為他争取的機會。前月在江子烨的婚宴上,二哥曾跟她提過一嘴。二哥的想法,是讓他在皇上面前得些臉,自己在府中的日子也會好過些。她本欲推辭,可架不住二哥一心為她打算,最終還是默許了。
從前她并不在意這些虛名,隻想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如今看來,這鏡花水月的情分倒不如這些虛名來的實在。既然有了孩子,就要替孩子考慮。蘇文霖能掙些功績,往後對孩子也是有助益。
“娘子,我這一去,可能要三個月。”蘇文霖看她似有不悅,接着補充:
“放心,我會在你生産前趕回來。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一定會親眼看着他平安降生。”
溫妤竹依然沉默不語。
蘇文霖湊近了些,将手搭上她的肩頭:“娘子,三日後我便動身了,這幾日,不如就讓我留下來陪你如何?”
溫妤竹輕輕推開他:“還是不要了。朱大夫說我胎象不穩,我喜歡清靜的養着,你别來招惹我。母親也吩咐過讓你不要歇在這。”
既然搬出了母親,蘇文霖也不好再說什麼,悻悻的離開了。
三日後,蘇文霖帶着陸沁瑤一早便來到妤心居,向她道别:
“娘子,我走了。這幾日你千萬照顧好自己,我一定盡快趕回來。”
溫妤竹起了起身:“夫君且放心去,不必着急,把事情辦好才是要緊。”
陸沁瑤拍了拍蘇文霖的肩:“是呀,文霖哥,姐姐說的對。你就放心吧,家裡有我照顧姐姐。我保證日日都來陪她。”
蘇文霖笑了笑,回頭望向溫妤竹:“娘子,那我去了。你身子不便,就不必相送了。”
未等溫妤竹開口,陸沁瑤搶先笑道:“沒關系姐姐,你躺着,我代你去送文霖哥。”說罷,她挽上蘇文霖的手臂,輕快的走了出去。
溫妤竹眼見二人的身影消失,長出一口氣放松下來,終于清靜了。
片刻功夫,銀杏來報:“小姐,衛夫人來看你了。”
溫妤竹擡頭,衛夫人帶着蘇文澤走了進來:
“聽聞少夫人有喜,今日得空特來探望。”
溫妤竹擡手招呼:“衛夫人客氣了,快請坐。”
文澤一進來就纏着銀杏,銀杏會意,将他帶了出去。
衛夫人往外瞧了瞧,又見這房中沒了外人,道:“我剛看到少爺和表小姐從這裡笑呵呵的走了,我記得今日是少爺出門的日子,少夫人不去送他一程?”
“他憐我身子不适,所以親自來和我道别。更何況——”溫妤竹頓了頓,“他有佳人相送,我去不去都不打緊。”她伸手輕輕撫着肚腹:“我現在唯一在乎的,隻是腹中的孩子。”
衛夫人見她神色如常,也不再繼續追問。她拿出随身攜帶的包袱打開:
“少夫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别的我也不會,隻有親手做些貼身衣物,望少夫人不要嫌棄。”
溫妤竹拿在手上一一看過,東西不算多,一件寬松的常服,是讓她月份大了以後穿得舒适些;另有一個虎頭帽,一床小被褥,一套嬰兒鞋襪,用的都是上好的雲緞。
溫妤竹感激不已:“衛夫人客氣了。”
這些衣物都是輕飄飄的,但拿在手上卻是沉甸甸的。這府中,也隻有衛夫人能讓她感受到一絲真心。
衛夫人清冷的臉上略展出笑意:“少夫人見外了。少夫人對我和文澤有恩,如今少夫人懷了身孕,我隻是略表心意。”
二人正說着話,文澤突然跑了進來:
“母親,妤竹姐姐,銀杏姐姐好厲害,剛剛教了我好多技巧,我表演給你們看。”
說罷,文澤擺弄起藤球,在手上翻出幾十種花樣,讓人眼花缭亂。
看着生機勃勃的兒子,衛夫人心裡一陣感慨:“少夫人,這世間有很多值得你去關注的事,不要把精力全放在内宅争寵的事上。”
溫妤竹重重的點頭:“衛夫人金口玉言,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