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大博士畢業,畢業後就留在了香港,一直在培華U班教競賽物理。
僅一天時間,培華來了個天才高中生的消息,差不多傳到了隔壁三四所學校。
季閱微卻很沉默。
司機接到她的時候,以為她上學一天餓了,就說後座冰箱裡有Elle特意準備的水果和點心。
季閱微點點頭,沒動。
她坐在車裡,望着車窗。
灰蒙蒙的天,雨水的痕迹漫延在街道上。
霓虹的影子都變得黯淡。
她不知道這場從早上下起來的雨是什麼時候停的。
明明教室窗外就能看到,但整個下午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無心關注。
做卷子的時候更是一頭紮了進去。
雖然以前也這樣,但季閱微很清楚,這次紮得更深了些。
現在、此時此刻,伴随微微颠簸的車,她有種猛地擡起頭的眩暈感。
隻是有點緊張。
季閱微安慰自己,沒事的,到了新環境就是這樣。
沒事的。
可接下來一周,她越來越沉默。
但也“殺”得越來越瘋——
周五的小測,數學直接拉開第二名六分。
她一道大題的解題思路,據Sula說,可以直接拿去和G大的博士生較量。
這當然是有獎勵的:季閱微的周末作業全免。
Sula當着全班的面對她說,閱微,不要做作業,好好休息。
陸軒洋一副仿佛聽到天籁的癡呆神情,他忍不住扒拉班長肩膀,大聲:“還可以這樣?!”
童朝朝沒好氣,拍開他的手,說的話比他還要神經:“你不覺得這些作業對我們閱微來說是侮辱嗎?”
“......那倒是。”陸軒洋瞧了瞧面前的一堆侮辱,心服口服。
不過自從他知道自己因為季閱微被“踢”出競賽小隊後,他就一直很服。
甚至他媽勸他再去加入别個隊,他都“婉拒”了,理由是:既生瑜何生亮。
——童朝朝罵他不要臉。
兩人的對話有種相聲既視感,全班大笑。
季閱微看着課本,依舊沉默。
身後,謝習帆盯着她,皺了皺眉。
周五放學走得都很早。
一般四點之後同學們就不會出現在圖書館和教室了。
也不會自習到晚上九十點。除非住校生。
季閱微收拾好東西,手機上收到司機發來的定位,她背起書包慢慢朝外走。
“季閱微。”
謝習帆叫住她的時候,她有點沒反應過來。
季閱微扭頭,她站在後門的位置,門外是一道道天際般狹長的橙粉晚霞。
高樓泛起珠光色的銀灰,像垂直的筆尖。
開學一場暴雨,整個九月的港島進入夏末的餘韻。
悠長的日照,緩慢的熱烈。
少女面色蒼白,一雙玻璃瞳孔定定瞧人,有種靈魂輕飄的脆弱與靈動。
謝習帆背上書包,他走到季閱微面前,朝她笑了下,問:“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季閱微愣住,她點頭:“謝習帆。”
謝習帆笑得更明顯,他說:“我以為學神不會記這些。”
季閱微不說話。
過了會,她說:“我不是學神。”
說完,季閱微轉身離開教室。
謝習帆上前幾步,他跟上她,說:“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想說——”
對上少女寒星似的眼瞳,他莫名緊張,說話都有些磕巴。
他對季閱微說:“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我看你......我看你有點像,我之前競賽也很難——”
季閱微站住腳。
她沒動。
她筆直地站着,仿佛劈開的冰川,風聲凜冽。
不知怎麼,謝習帆也頓下了要說的話。
他覺得她身上有種完全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冷靜與克制。
但隻有幾秒——
幾秒後,季閱微頭也不回地對謝習帆冷聲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