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花園。
花園布置得格外隆重,燈光柔和,比月色還要圓滿。近處的長桌上整齊擺放着酒水甜品,一眼的精緻和不菲。濕潤馥郁的時令鮮花團團簇擁,混合食物的香氣,甜蜜又芬芳。
Elle正在桌角布置驅趕蚊蟲的小燈泡。她手裡好幾塊電池,正挨個往裡裝,動作利落,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音。
見到兩人,她從桌邊的花籃裡取出幾枝曼塔玫瑰遞給季閱微,讓她帶回自己房間,又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季閱微站在梁聿生身側不吭聲。她低頭嗅了嗅玫瑰,感覺很不錯,之後便頭也不擡了。
梁聿生說沒事,練習粵語呢。隻是剛說完,季閱微就繞過他進了别墅。她背着書包,紮得高高的馬尾發束輕輕晃動,像一隻無聊又無語的小兔子,罵人的話說不出,隻能豎起耳朵撇撇走開。
梁聿生瞧着,擡手摸了摸鼻梁,同Elle聊了幾句,也跟了進去。
何映真和季一陶都不在,他們出去接朋友了。何映真邀請了幾位好友今晚一起過節。
梁寬打來電話的時候,梁聿生正跟着季閱微上二樓,他問自己兒子能不能過來接一趟。左右也無事,梁聿生答應了。
挂了電話,他跟上季閱微,問她想吃什麼口味的月餅。他要出門接個人,正巧在尖沙咀。
季閱微抱着玫瑰,說一會要吃飯了,而且何小姐已經帶回來好多月餅了。
梁聿生問:“沒有喜歡的口味嗎?”
他追着問。雖然還是那副叫“微微”的散漫模樣,好像冷不丁又會蹦出來叫她一聲,但其實已經在求和。
——鬧不過三秒。曹霄說得沒錯,他總是不會吃一塹長一智。
季閱微看出他求和的意思,想了想說:“豆沙的。”
梁聿生點點頭,轉身下樓。
季閱微靠在欄杆邊往下瞧他,見他拿起車鑰匙、又不知道從哪順手掏出來一個超大的編織購物袋,整個人昂首挺胸往外走——
季閱微趕緊沖他道:“還是不要了。家裡已經有很多了。”
他的樣子不像去接人,像去掃蕩全港的豆沙月餅。
梁聿生擡頭。
“不要了。”季閱微說:“我不想吃了。”她聲音都小了點,真是有點怕他。
梁聿生笑:“我有點想吃。”
季閱微:“......”
梁寬以為自己這個兒子是真心實意來接自己的,但當他在車裡坐了一刻鐘不見梁聿生排隊回來,他就有點坐不住了。和女友Tanya說了聲,他就下車去找梁聿生。
隊伍還剩小半段。見了親爹,梁聿生問:“你也要買?”
梁寬不好說什麼,他和這個兒子說不上多熟,前後瞧了半晌,忍不住問:“你媽讓你買的?”
他以為是待客的點心不夠,何映真特意囑咐的。
梁聿生搖頭,看了眼腕表,算着時間還夠,便對他爹說:“給你也帶一盒?”
梁寬無語,擺擺手,走到一旁摸了根煙抽。
回到别墅,派對已經開始。
隔着一道徑直通往的小徑、頭頂是重重疊疊的綠蔭,能看到最裡面的花園,燈火搖曳,叮鈴作響,人聲鼎沸。
Tanya下車挽着梁寬,和梁聿生禮貌道了聲謝,兩人一道走進去。
Tanya是國際知名的模特,混血的樣貌,五官極具個性,很有辨識度。
路上,梁寬側頭同她說話,Tanya笑起來,笑聲爽朗。
很快,重疊的樹影裡,何映真和季一陶迎面并肩走來。俊男靓女,親密無間。
四人照面又是一陣笑聲,寒暄的氣氛無比溫馨,比今晚的月亮還要團圓祥和。
梁聿生也下車了。他靠在駕駛座的車門旁,沒急着将車開去一旁的車庫,而是遠遠看了會。
沒多時,前面關上的門忽然從裡推開。
一隻小兔子探出腦袋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