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煦微就更起勁了,把她媽媽不好說出口的,都痛痛快快說出來。
這次也不例外,葉煦微發完一長段,葉峥嵘就回複了好幾段哈哈哈給她。
兩母女才哭過一陣,這會兒又大笑,沒多久,都覺得不是太好。
葉峥嵘發消息讓葉煦微收斂一點,葉煦微則發消息讓葉峥嵘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被人看見了,怕是說不清。
葉峥嵘收起手機往四周望了一圈,整個山坡隻有她一人,她借口上廁所出來,跟葉煦微說這事。
律師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到這裡,到時屋裡的那些男人,估計會撸起袖子抓律師的衣領,也不知道那位大姐能不能扛得住。
有些年沒見了,那大姐還跟以前那樣輕聲細語嗎?
葉峥嵘不是很确定,她自己就沒咋變,大姨媽也是,88歲跟70歲時好像沒太大的改變,怎麼就去世了呢?好在是在睡夢中,很安詳地離開。
葉峥嵘不打算現在回去跟那些男人同處一室,她沿着山坡慢慢往枇杷林走。
枇杷樹結了果,黃透了的可以摘,泛青的還得再等個幾天。
大姨媽走了,這片枇杷林以後沒人照看了。
葉峥嵘覺得可惜,擡手摘了一個全黃的枇杷,細細剝了皮。
果肉色澤誘人,入口滑潤清甜,有一點點酸。再過個幾天,應該不酸了。
開車兩個小時的路程,也不算太遠。
這房子放着挺可惜的,節假日帶女兒來住,順便弄弄果園。
葉峥嵘正盤算着,手機響了,是那律師打來的。
律師問葉峥嵘在哪裡,她到了山腳,正往山上來。
葉峥嵘說她在山坡,現在下去接她。
律師挂了電話,熟悉的喘氣音還沒散去,那位大姐沒變,還跟18年前一樣,邊上山邊大口喘氣。
大姐就比葉峥嵘大兩歲,坐辦公室的時間太多,不像葉峥嵘一整天走來走去。
大姐叫姚正則,是大姨媽找來的律師,聽大姨媽說是她朋友的朋友的女兒。
剛才打電話給她時,葉峥嵘還擔心人不方便過來,畢竟都是律所的老闆了。
誰想大姐一聽到大姨媽去世了,就立刻說她馬上來。
不一會兒,葉峥嵘見到了姚正則,頭發剪得比18年前短多了,到耳後,衣服也比18年前穿得休閑,再不是襯衫西服了,一身運動裝,一點都不像律師。
還跟18年前一樣熱情,上來就笑,主動握手。
手剛握上去,姚正則斂了笑,頗不好意思地道歉,葉峥嵘搖頭,說沒事。
沒等葉峥嵘開口說遺囑的事,姚正則就向她亮了亮褐色文件袋,說待會兒一切都讓她來應對,這是她的本職工作。
葉峥嵘沒有點頭,看着姚正則欲言又止,怕她應付不了,又怕自己說要幫忙傷到人。
姚正則看出來了,拍了拍她的肩,邊點頭邊說她明白,說像這樣的,她見過不少,無非是搶遺囑,或是質疑她們有勾結,再不然意圖賄賂她。
葉峥嵘也查過不少,這種家務事,很容易扯皮,尤其是女兒還不是法定繼承人。
看葉峥嵘還皺着眉,姚正則耐心跟她解釋公證遺囑跟普通遺囑的區别,讓她放寬心,有這樣的遺囑在,就算不服的人要上訴,也會敗訴。
她真正要擔心的是,這些不服的人日後會不會來搗亂,打擾繼承房屋人的生活。
葉峥嵘不擔心這一點,這山還挺高,那些人也不至于這麼閑。
姚正則搖頭,停下腳步,葉峥嵘也停下,不解地看她。
姚正則鄭重地表明她的看法,她覺得這一點是最需要上心的,因為這房屋的位置還不錯,當個民宿山景房綽綽有餘,如果葉峥嵘不打算在這裡常待,那些人覺得有機可乘,說不定換個鎖,當自己的所有物,對外出租。
葉峥嵘心想不能吧,那些舅舅不至于這麼有心機吧。
姚正則看她不認同的神情,又繼續拿她看到或是碰到的案例說明,還說别看男人一副無所謂心胸寬大的樣子,實際會盤算鑽營,手法下作。
葉峥嵘擺手,“怎麼越說越吓人了?”
姚正則看了一眼兩邊,确認沒人,放低聲音,“不是在吓你,是想你有個防備心,雖然是親戚,碰上利益,沒人會看這點,而且熟人最容易作案。”
姚正則本不想說這麼多,而且說這麼多還挺像挑撥關系的,可她就是擔心,擔心這位看着面善的妹妹着了道,畢竟遺産案實在太多污糟事。
更重要的是,繼承人不是法定繼承人,法定繼承人肯定不服。
葉峥嵘聽明白了,也感激對方的好心,她向她道謝。
姚正則坦然接受,開始跟葉峥嵘聊葉向前的事,她不想氣氛變得低落,有意說更早以前的事。
葉峥嵘聽得入迷,她還真不知道跟朋友在一起的大姨媽是這樣的性格,不再像個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