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程和賀鳳珍已經找了張空桌坐下,這邊靠着窗,還涼快些。
餘珍坐下對葉靜程說:
“還沒來國營飯店吃過吧?待會多吃點,這裡邊的大師傅手藝都好,不是祖上幹禦廚的根本不讓幹這個。”
葉靜程笑着點頭,“好。”
其實國營飯店她吃過好幾次了,不過每次吃都還是覺得很香。
“咱們公社裡的那家國營飯店滋味也不錯,你奶奶跟我說你之前也去吃過幾次,說不錯來着,一會等菜上來,你嘗嘗哪邊的味兒好。”
賀鳳珍笑呵呵對葉靜程說。
葉靜程:“好啊,不過這邊是縣裡,大師傅的手藝指定是比公社裡強些。”
賀鳳珍搖搖頭,“那可不一定,手藝是要看真功夫,又不是看誰生在城裡,誰就厲害了。”
孟問民從軍用水壺裡倒了水,遞給賀鳳珍,“媽,看你,吃個飯還這麼多道理,你們都不餓啊?”
賀鳳珍看見兒子孝順自己,嘴都笑得合不攏,“餓了咱就吃,都動筷子!”
他們這次來了四個人,點的菜比葉靜程上次自己來時多了仨菜,她嘗着其餘幾道,也覺得滋味不錯。
到家,餘珍還特意拿了相冊,翻到财務科的合影給他們看。
“這就是我們科長。”
賀鳳珍戴上老花鏡,放遠了一瞧,“看着都快退休了,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孟問民:“錢也沒丢,頂多給個警告。”
餘珍翹着腳倚在沙發上,“全靠我眼尖,一大眼就看出那個歐陽成不對勁了。”
葉靜程适時捧場,“是啊,換了旁人,真不一定有這眼力見。”
賀鳳珍慢慢翻着相冊,“靜程,瞧這張,還是你叔參加了那個什麼小組的時候拍的,全都是機械廠的技術員。”
葉靜程仔細看着這一張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裡頭的人大多都精神奕奕。
衣服上雖然也有打了補丁的,但無一例外,眼睛看起來很亮,一看就是有精神頭的。
幾人吃飽喝足,又說了會話,就都有些累,便都回房間休息了。
葉靜程回房間倒是沒急着去睡覺,她将門反鎖後,身體進入了空間。
把空間裡的糧食算了算,她覺得把這些糧食都賣出去,應該可以換到700塊錢。
買一份工作應當是夠了。
隻是現在的工作供不應求,還得找機會,看哪兒有工作能賣。
不過賣糧食這事兒也急不得。
要是市面上要是一下出現幾十袋糧食,還都是精緻沒有稻殼的——
也有點兒太顯眼了。
她打算分批分次的給賣出去。
葉靜程進去黑市那條小巷子沒多大會,便背着空空的簍子出來。
或許是因為這裡離鄉下遠,糧食比在公社還要好賣些。
她背來的三十斤米和花生都被一個嫂子給包圓了。
葉靜程換了喬裝的打扮,從巷子裡出來,就見前邊路上有幾滴鮮紅血迹。
心微微提起,葉靜程往對面巷子一看,就見一個男人正捂着腿倒在地上。
幹淨的褲子上沾了不少塵土,額頭上積了不少冷汗。
葉靜程本來不想插手,但男人的側臉一閃而過,她覺得仿佛在哪裡見過。
她略一回想便記起來了。
上個禮拜,她在孟叔拿來的機械廠照片裡見過這人。
雖是黑白照片,但這男人骨相極好,眼窩深邃、五官優越,她第一眼便注意到了。
想着是孟叔的同事,她便手裡拿着塊石頭藏在身後,上前問道:
“你怎麼了,我送你去衛生院?”
男人沒應聲,像是暈過去了。
看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血,葉靜程借着手上袋子的遮擋,拿了些粗布條子出來。
這些粗布條子是原先她用來打補丁的,現在用來包紮正好。
譚殷恍惚間覺得傷口有些痛,一睜眼,就見一個紮着麻花辮的姑娘,正蹲在他面前幫他包紮。
以他的角度,隻能看見這姑娘的微微汗濕的額發和側臉。
她手法雖有些生疏,但動作很穩。
譚殷沒出聲驚動,隻是默默看着她的手。
葉靜程手下動作極快,三兩下就将傷口包好,打了個結實的結。
她将剩下兩個布條放回袋子裡,往胡同口張望了下。
想着要是再沒人來,她就去叫人,把這人背到衛生所去。
哪知她一擡頭,就見男人正靜靜看着她。
眼裡沒有痛苦和警惕,反倒是一片古井無波般的平靜。
隻是聲音氣若遊絲,透露了他現在身體狀況并不多好。
“多謝你,勞煩幫我去東邊第二條胡同裡的第一家,叫邵三過來。”
啧,虛弱的樣子更好看了。
葉靜程心想。
她提起手上的粗布袋子,“行。”
這片胡同地方不大,葉靜程很快找到地方。
門前正有個年輕男人蹲着逗小孩,她上前試探着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