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起氣來的男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輕而易舉就解決掉,接連幾個月過去,林常懷闆着一張冷臉,沒搭理過燕危。
朝堂蛀蟲被清除,林家兵權以及其他兵權都交到新帝手上——泰甯帝。
以“國泰民安,四海甯靜”為主,新帝取國号為泰,新帝登基,改元泰甯。
該封的封,該賞的賞,威武大将軍被封為護國大将軍,賜牌匾享香火供奉。
燕危則是被封為安甯王,擁有自己的王府,不管是吃穿用度還是其他,僅次于帝王之下。
其他皇子雖沒獲罪,但皆被新帝封為一地之王,趕出了京城,永世不得歸京。
教導皇帝的幾位大臣,如今倒是名副其實起來,地位無人能代替。
宮中後妃被請到西宮好生養着,新帝做到面面俱到,無人能挑出錯來。
老一輩們的時代過去,青年才俊們的未來宏圖正在進行。
一切步入正軌,京城中一片欣欣向榮之态。
燕危難得無所事事起來,第一條任務完成,身心放松惬意地待在自己的王府内。
甯王府伺候的人不多,幾個灑掃的,做飯的,伺候衣食起居的便沒了。
雖說甯王的功績無人能及,但甯王和靖武侯關系匪淺。
開春後京城中喜事連連,唯獨沒有人敢舞到這兩位面前去。
影一如同一根木頭樁子似的站着,眉宇間盡是無奈,“殿下,影三來信說,侯爺今日頭疼得厲害,不吃不喝也不喝藥。侯府請您過去一趟。”
燕危躺在石榴樹下曬着太陽,聽聞這話連眼也沒睜,“他會生病?”
想起在養心殿内說的那番話,他心裡門清得很,“你去跟影三說一聲,交易的事情已經完成,大家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何必多此一舉?”
影一有些為難,站在原地久久沒動,低着頭不說話。
半炷香之後,燕危起身靠在軟榻上,目光漠然,“實在是不喝藥的話,就去禀告護國大将軍吧。”
林常懷畢竟是林铮的獨苗苗,林家這一脈就靠林常懷留後,他又怎麼可能會再次和對方有牽扯?
影一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侯府回複消息,要不然也不知道侯爺要怄氣到什麼時候?
燕危起身進屋,不緊不慢收拾着包袱,準備離開京城去其他地方養老去。
零一系統跳出來,看着他收拾着東西,驚訝道:“宿主,你不打算和林常懷長相厮守啊?這樣丢下對方就走,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燕危動作一頓,随後面無表情道:“我可是記得他說的話,而我也沒打算禍害人家的獨苗苗。”
林家三代單傳,起初林常懷也有那個意思,雖然後面事情有些回不到正軌,但好在結局是好的。
他在這京城舉目無親,去外面遊曆一番也是好的,遠離這些紛争。
雖說新帝現在剛登基不會怎麼樣,但他的名聲畢竟擺在那裡。上位者向來喜歡猜忌多疑,即使目前是好的,但到了最後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利益而怨怼。
與其面對那些糟心事,他還不如從一開始就選擇讓自己舒心的方式活着。
零一系統也很是感歎,語氣沉悶,“宿主說的對,美好隻是暫時的。時間一久,其實又是一個王朝的輪回。”
知道燕危要離開京城,是在第二天,新帝親自上門來。
新帝長得年輕,一身龍袍襯得威嚴大氣,貴氣逼人,姿蘭玉樹。
新帝坐在主位,端着茶杯垂落眼簾,心中滿是不舍,“六哥為何要離開?在京城住着不好嗎?我又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六哥永遠都是我的六哥。”
燕危面色冷峻,連個目光都沒落在他身上,淡淡道:“沒有,京城對我來說并不是一個值得留戀的地方,我想去四處看看。”
新帝知曉他的脾性,凡是決定好的事情,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歎了口氣,側身放下茶杯,“那我派幾個死士暗中跟着六哥,保護六哥的安危。”
燕危搖頭拒絕道:“我本就是死士出身,鮮少有人是我的對手,你不必浪費人力和精力在我身上。”
“六哥,”新帝欲言又止,還是決定問出心裡的話,“養心殿發生的一切,我都知曉。所以,當初六哥真的沒有想要活下去嗎?”
燕危擡手捏了捏眉心,否認道:“沒有,我隻是想借着他的手,假死脫身。但是沒想到會被林常懷打亂計劃。”
一個親手弑帝弑兄的人,即使是活着也會有流言蜚語,隻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或許目前不會有這些謠言,但等這風聲過去,他面臨的下場是如何,他心裡明白。
“所以,六哥和靖武侯是怎麼回事呢?”新帝含着淡淡的笑,眼裡全是打趣,“六哥打算和他分道揚镳嗎?畢竟你們還有婚書在。”
“婚書?”燕危咬着這個詞,不置可否道:“當初先帝賜婚,我用的名字是捏造的……”
“可是六哥。”新帝打斷他的話,直白道:“先帝知曉六哥的身份,婚書上的名字,并不是捏造的那個名字。”
燕危豁然起身,目光森寒,“當真?”
新帝點頭,“當真,婚書在宮裡備着一份,一切意願全憑六哥做主。”
倘若他不想認這婚,他作為皇帝還是有這個權利幫他六哥的。
燕危沉默下來,擺手道:“你先回宮去吧,我需要想一想。”
按照林常懷的性子,對方不可能是那種要放棄的人。
罷了,人現在還在氣頭上,去哄哄吧。
*
侯府依舊冷清,沒什麼人在,燕危走近時,甚至是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他心裡有些疑惑,徑直朝林常懷的院子走去,安靜的環境裡有些詭異。
他在這裡住了幾個月,回憶裡全都是對方的身影,無法消失。
他站在緊閉的門前,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林常懷卻是率先打開了房門。
對方穿着整齊,唇瓣抿成一條直線,目光深邃又帶着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