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倪巷的醉八方酒樓,是整條街的最佳觀景地,可以看西北角徐家班的雜耍戲,可以看東南邊的戲台子,而最最絕的便是這裡正對着不遠處的花樓,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大房抓相公”這種難得的戲碼。
隻不過,她在去往醉八方的路上卻可謂是波折重重,隻因為白飛飛走兩步便要停一停,僅一裡遠的距離走了許久還沒有到。
“這個是什麼?”
“賣蝈蝈的,這有什麼可看的。”
“他在幹什麼?”
“茶博士在炫技,咱能快點走嗎?”
“這地上怎麼擺這麼多東西?”
“套圈的,騙錢的把戲,哎喲小祖宗您勤倒騰點步子好嗎?”
“啊~~~那鳥兒怎麼會說人話!!”
“……大姐,鹦鹉你不認識啊?”
“它說人話啊!它剛才叫我美女!”
“……它看誰都叫美女,咱快走吧!”
……
如此五步一停十步一住,走到醉八方之時,已經到了中午了。
三人進入酒樓,朱七七吩咐了酒樓老闆好好款待朋友後,一個尿遁就跑沒影兒了。
她自覺把人帶到醉八方已經是很夠意思了,實在是不願意舍命陪君子。
酒樓老闆自是不敢怠慢兩位“首富千金”的朋友,拿出了樓裡最好的酒菜招待,待到二人吃得肚圓腸滿之時,朱七七早飛得沒影兒了。
玩夠吃夠了之後,早間同宋離鬧的那一出糟心事再次浮上了白飛飛的心頭,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隻是想出來玩而已,為什麼他會生氣不許呢?
他又不可能像娘那般需要督促她練功。
想不明白,她便問了身邊的沈浪,“沈公子,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同你們出來啊?”
沈浪看着滿桌的狼藉,頗有幾分無語,“姑娘你這後悔也來的太晚了些吧?”
吃飽喝足了,你又想起愛情來了。
她委屈巴巴地低頭,“我就是想不明白嘛!”
“想不明白,便别想了,莫不如一醉解千愁。”他順勢為她斟了一杯酒,邀她共飲,“之前你我的結盟被意外打斷,不如借此機會喝了這杯結盟酒。”
白飛飛還未等有任何反應,識海中的雄霸早已饞得受不了了,老頭子已經很久沒喝過酒了,急得招呼都沒打就上了身,接過酒杯,仰頭全灌進了腹中,像個俠客。
然而喉間早已準備好的“痛快”二字卻被辛辣嗆了個七零八碎。
這個身體沒喝過酒。
“哈哈哈哈哈……”沈浪大笑道,“姑娘徒有一番豪氣,可這酒量還得再練練啊。”
雄飛飛緩過氣息,酒勁漸漸上頭。
然而他還在硬撐,“這酒……味道一般般吧,些微寡淡,倒也和這景緻相得益彰。”
言外之意,封城的酒不如他以前喝的烈,而沈浪這個喝酒的人,也不如他豪邁。
沈浪頗有幾分好笑地看着她已經被酒勁熏地粉紅的臉頰,倒是沒戳破她的牛皮。
一旁的醉八方掌櫃聽她說酒寡淡,立刻不淡定了,“客官,我們封城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我還是頭一次聽哪位客官說咱們的酒寡淡,您若是喝得不盡興,再來試試這碗夜闌幹。”
說罷,掌櫃的轉身自吧台的酒壇中又新舀出滿滿兩大碗酒來,“此乃北地高粱混着虎筋熊膽所釀,一碗下去先燒喉再灼心,可以起到強身健體,提升功力,改善睡眠,補腎壯陽之奇效,二位客官試試?”
沈浪的臉綠了,“多謝,我想我并不需要。”
他才二十出頭啊,并不需要壯陽呢好吧?
雄飛飛此刻酒的後勁兒上來了,往日的豪情與前世的功業湧上心頭,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哎,沈兄莫要忌諱,這男人喝點壯陽酒再正常不過,沒人會笑話你的,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想要還像馳騁戰場一樣馳騁床帏,沒有這個怎麼能行呢?我先幹為敬。”
說罷,她接過掌櫃手中的海碗,猛灌了兩口,然後瞪着眼打了個嗝,“痛,呃,痛快!”
沈浪搖了搖頭,“白姑娘,你醉了……”
他也沒料到她兩口就會醉。
話還未說完,便被雄飛飛一膀子摟住了,“沈兄,你聽我說,人該不該牢記恩情?”
每個人醉酒後的反應都不同,但中老年男人喝多了都是統一的憶往昔峥嵘歲月,歎今朝人才凋敝,指點江山絮絮叨叨。
雄霸喝多了,又想起自己的天下會了,他總是對風雲的背叛難以釋懷,“你說,對于教自己武功,從小養大自己的恩師,該,該不該報恩?”
“呃……”沈浪有些懵。
“沈浪,你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能跟風雲學啊……”
“風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