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第二鞭抽得愈發用力,鞭稍從肩頭一路咬到腰側,似要将她整個人撕成兩半。
“說!是誰讓你生下來,到人間受苦的?”
誰生下了她?
她依然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她更加疑惑,她的父親生下了她,父親是惡,是仇,是人生一切的黑暗;她的母親生下了她,母親是天,是神,是人生唯一的主人。
她其實從來未搞清楚這二者到底有什麼區别。
連續兩鞭都未能聽到任何回應,白靜氣極,未料到自己隻是将女兒放出去幾天而已,她竟然生出反骨來,于是這一鞭她便向内灌注了十分的内力,直将人打得飛撲出去數尺,血噴如注。
莺兒在一旁看得心驚,她有些後悔如實彙報了,可連勸慰的話也不敢說出來,隻是輕輕抓住了白靜的胳膊。
以往不會這般往死裡打的。
白靜的手也有些抖,卻仍是問出了“幽靈三問”的最後一個問題,“說,你活着的目的是什麼?”
白飛飛從枯葉中擡起頭,昏沉的頭腦中也想不清這個問題。
她活着是為了什麼?殺快活王?
那若是不活着,就不用殺了吧?
識海中的雄霸早已急得似油煎火燒,不停得叫喊着要上身替罰,可一向怕疼的白飛飛卻少見地強硬了起來。
“伯伯,我總要自己面對的,這是我自己的命……還是讓它有始有終吧……”
白靜似乎被她接連的沉默以抗搞的有些挫敗了,于是喚她轉回身來問話,“你到底為何要放走宋離,現在可以說了。”
這個問題她心中清楚,她可以回答。
她抖着身體緩緩轉身,沖白靜揚起一個明媚的微笑,“因為我愛宋離,不想讓他來幽靈宮受苦,所以放了他。”
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美麗,讓白靜不由後退了半步,臉上的燙疤竟也跟着隐隐作痛,“愛?可笑!你懂什麼是愛?”
“我懂啊,愛就是不求回報的付出……娘,你懂愛嗎?”
“哈哈哈哈哈哈”,白靜仰天大笑,笑聲卻幹啞難聽,似寒冬的烏鴉,“你在外界走了一遭,就收獲了野男人的誘騙嗎?你愛他,可他愛你嗎?你挨打的時候,他在哪兒呢?你愛他,可他卻把你一個人抛棄了!看看我吧!”
白靜一把掀開面具,露出斑駁猙獰的臉,“這就是愛情的結果!你自小長在幽靈宮,居然還會落入愛情的陷阱中,愚蠢至極!”
白飛飛仍在微笑,看着她搖了搖頭,“娘,你和快活王之間不是愛情,他不愛你,你也沒愛過他。你若是愛他,就不會這般怨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白靜大笑着,“所以宋離将你抛下,你也不恨他了?”
“不恨”,白飛飛搖了搖頭,“我慶幸他走掉了。”
“他日後為了快活王要對你刀劍相向,你也不恨他了?”
白飛飛又搖了搖頭,“宋大哥不會這樣做的。”
“哈哈哈……”白靜轉頭沖着莺兒說,“我說什麼來的,她這個症狀,你看和咱宮中那些個被騙的女人說的一樣不?總覺得自己看上的男人是人世間少有的癡情兒郎,總覺得自己擁有的是獨一無二的愛情,哈哈哈哈……我們都是那眼瞎心盲所托非人的杜十娘、崔莺莺、霍小玉……隻有她一個是火眼金睛得遇良人的祝英台!”
白靜不停地笑着,似見到了天大的笑話,可莺兒卻隻是呆呆地看着白飛飛,像傻了一般。
她好美,周身好似披上了一層母性的光輝……莺兒心中感歎。
笑過之後,白靜複又問道,“所以你就是因為看上了宋離,才将任務推遲到如今的嗎?”
為什麼拖延任務,這事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給朱富貴下毒,其實和宋離關系不大。
她搞不清自己,索性便又不回答了。
白靜從她那邊得不到答案,索性轉頭問向莺兒,“你來說,她是為何這麼晚才動手?”
莺兒其實也不清楚,但也看出來白靜此刻正在氣頭上,隻好結結巴巴地回到,“屬下,屬下不知,毒,毒其實是屬下下的,宮,宮主好像……沒想下毒……”
“什麼?不是她下的?!是你自作主張?!”
“屬,屬下……”
“娘,你莫要為難莺兒了。”白飛飛打斷二人對話,“是我不想下毒,所以她沒辦法才自己動手的。”
“你不想下毒?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你不想下毒?難道你也愛上了朱富貴?!”
“呵呵”,白飛飛又笑了笑,“世間苦命的孤兒已經很多了,何必要再多一個朱七七呢?娘,你問了女兒這麼多話,女兒也有心裡話想問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