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淵原本以為會發生的事,竟然沒有發生。
一聲響亮的噴嚏聲傳來,顧景淵的視線與時爻正面對上。
時爻一條胳膊搭在椅背,拿紙擦了擦鼻子,“想看就正大光明得看,我也知道自己帥得沒有朋友。”
顧景淵依舊沉靜地打量他。
似在審視。
時爻長腿落地,“昨晚還沒看夠?要不,再給你摸一下。”
他朝着顧景淵的方向走去,正要握住顧景淵的手,對方卻先一步掐住他的手腕。
顧景淵貼近時爻,在少年耳畔道,“再練練吧,小雛鳥。”
時爻掙脫不得:……
顧景淵見少年愣住的樣子,竟覺得有些好笑。這家夥從昨天起,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吊兒郎當、上位者的氣場,一瞬間傻住的樣子,讓他産生了一點欺負壞小孩的快感。
“啊秋——”
時爻又猛打了一個噴嚏,差點噴了顧景淵一臉。
*
這場變天的雨,将時爻徹徹底底淋感冒了。
原身的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座位靠前。緬北小王子·時爻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加上生病,腦袋昏沉沉的。
這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是他們的班主任,他咳了一聲示意時爻坐起來。
時爻舉起一隻手,“老師我病了,申請回家休息。”
班主任測了測時爻的溫度,燙得能煎雞蛋,他當機立斷,“回家之前先去打退燒針。班長你帶時爻去校醫室。”
班長是薛文秋。
時爻掃了一眼,無異議。
薛文秋擡起眼皮,他眼白過重,輕飄飄的目光顯得有些滲人,他捏緊鉛筆。
他慢慢起身,“好的,老師。”
剛一站起身,薛文秋差點歪倒跌坐下去。
班主任皺起眉,“你又怎麼了?”
薛文秋低着頭,緊緊抿住下唇,手上的力道差點把鉛筆折斷了,心不甘情不願道:“我的腿……”
“我帶他去。”顧景淵起身。
班主任掃了一眼薛文秋,眼裡難掩不悅之色,“行吧,我們繼續上課。”
……
顧景淵一手托着時爻的手臂,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時爻渾身“虛弱”,要靠着顧景淵才能勉強行走。
兩人各懷心思出了門。
剛離開衆人視線,時爻馬上恢複精神,“顧同學,你找個地方逃十分鐘,我自己去。”
顧景淵站定,“時爻,你裝病。”
“是啊,”時爻雙手抄兜,冷風中,他面容冷峻,“我怎麼可能會生病。”
話音剛落。
“啊秋——”
時爻猝不及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顧景淵:……
時爻:……
顧景淵抓住時爻的胳膊,把他往校醫室帶。
“顧同學,我是人,不是體育器材,更不是一塊抹布。你能用扶嗎?别拖我行嗎?”
“不拖你走,你能蠕動到放學。”
躺到校醫室的病床上,時爻感覺渾身舒坦了,他豎起耳朵聽到校醫叮囑顧景淵。
“你幫他蓋好被子。這是感冒沖劑,沖調之後喂給他。我去準備針水,你們先坐一會。”
蓋好被子,時爻看見顧景淵端着藥走來,那潛台詞怎麼像“大朗喝藥了”?
“我怕苦。”時爻考慮到雙方敵對的關系,謹慎地矯情了一下。
顧景淵面無表情,“倒數三秒,不喝我收走了。”
“你幫我嘗一下什麼味?”
顧景淵喝了一口,“純甜。”
時爻拿過杯子一飲而盡,臉色一僵,神情變得微妙,“你學壞了。”
這尼瑪是黃連沖劑。
顧景淵笑了一下,轉瞬即逝,“我不是餘承允,對你有求必應。”
提到餘承允,時爻想了一下,“餘承允是什麼樣的人?”
顧景淵:“你們是一樣的人。知道蘇妲己請客一下句是什麼嗎?”
時爻充分發揮學渣本質:“猴子吃大蒜?”
顧景淵,“呵,淨是妖。”
時爻:……
顧景淵你信不信,隻要有我這個大妖精在一天,你就不可能和薛文秋修成正果。
*
時爻生病在時家人眼裡不是一件小事。
他病恹恹回家,往沙發一趴,保姆、女傭們把他團團圍住,噓寒問暖,隐約之間,他聽見有人在向時爸和時媽報備他生病的事。
以前時爻受傷,傷口發炎導緻高熱,他還在大山裡完成義父給的任務。
時爻喝完姜湯,他聽見開門聲,一個不到四十,保養得當的中年美婦進門,嗓音溫柔得能掐出水,“寶貝,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時爻微愣,面對曲華清等人,他可以嫌他們娘們唧唧,可是面對時媽,他忽然就軟了。
“沒事,打了退燒針。”時爻說。
時媽低聲笑了笑,“我們爻爻還是這麼要強。我跟老師請個假,休息一周再去上課。”
一周?
時爻記得,他訓練時受傷了,殘了,義父隻讓他休息三天,三天之後必須執行任務。
時爻抿了抿唇。
時媽微愣,問道,“一周太短了嗎?李姨,跟老師請半個月的假吧。”
“沒有,不是。”時爻及時阻止時媽,時爸雖然是校董,但這也太廢物了點。
說完,時爻感覺一隻纖細的手落到他的腦袋上,和聲細語,“我們爻爻也十八歲了,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