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是今日主角,着一身桃紅,如三月春花開得爛漫,卻不過分張揚;程時玥則穿文鸢之前送的粉白長裙,豔而不妖,整個人恍若芙蓉照水。
“不錯嘛,我就知道你适合這顔色。”文鸢欣賞地打量着程時玥,對自己的眼光很是滿意,“你呀你,之前穿得實在是太素了,今後該穿些暖色,顯得明媚些。”
程時玥雖也算出自侯府,卻極少參與京城貴女之間的聚會。一來她與嫡姐年齡相仿,容貌卻稍勝一籌,嫡母沈氏總怕她搶了嫡姐風頭,二來是她來侯府沒得到過悉心教養,性子便也不善逢迎,交際起來常常冷場。
實在是侯府有些宴請無法推掉時,她都刻意穿得樸素。如此一來,程時姝便也不再找她的茬。
但今日她不願掃文鸢的興,應了文鸢的要求,穿了文鸢年前送她的衣裳。
或許是應了那句“先敬羅衣後敬人”,這一身衣裳叫人耳目一新,加上她又是文大小姐的座上賓,便是連一些從前對她的身份很是看不上的男子,竟都開始對她投來傾羨的目光。
“你們退下,我要和她說些悄悄話。”文鸢屏退了身側的丫鬟婆子,連帶着青橘也被她趕了開去。
“今日是我生辰,又适逢花朝節,我爹特地宴請了不少青年才俊,明面上是請大家來這文氏花園飲酒作詩,美景共賞,但實際上嘛……你該懂的。”
程時玥會意,此次生辰宴可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文相對外說辭是請才俊來作詩,實則是想讓寶貝女兒有機會自行相看,看有沒有機會相中什麼意中人。
想起文鸢之前還一再跟自己強調,必須要穿上這身衣服來赴宴,程時玥就心裡湧起暖意。
文鸢上次便看出了自己不想嫁給那沈家表哥,特地用自己的主場,在為她張羅呢。
“你呀你,要是對自己的事也上些心就好了。”
文鸢翻了個白眼,朝不遠處努了努嘴,“那肖雲月觊觎殿下,還欺負你,前幾日才被殿下趕出宮,丢人現眼的,都在笑話她呢。可是人家就這樣了,居然還穿得花枝招展來赴宴,啧啧……”
“你要是有她半點努力,何愁不怕沒人上侯府提親!”
程時玥隻是抿嘴笑着,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
肖雲月今日穿得嬌豔可人,妝容亦是精心捯饬過的,隻是走起路來,腿腳還有些不利索。
不知何時,她已甩掉了一同前來的兩個兄長,纏在謝煊身邊。
“我聽說那日她被遣送回府,肖大人發了好大的脾氣,罰她跪了好幾天的祠堂。”
文鸢不免有些幸災樂禍,轉而又有些忿忿不平,“這次我爹也真是的,說是要給肖大人面子,便也請了肖家的兒女,不然,我才不願意叫她來……嗯?你看她在和誰說話呢?……那是殿下?殿下怎的也來了?”
程時玥順着目光遠遠望去。
隔着很遠的距離,她也不會認錯。
那的确是殿下的身影。
她心頭本來是偷偷雀躍的,但想起殿下可能還在生氣,隻好“嗯”了一聲,以示回答。
文鸢彈了程時玥一腦瓜崩,“就知道‘嗯’!你看這滿園的俊男才子,你再看殿下被她黏得……你但凡有她半分主動表現呢!”
“……”程時玥一時不知道怎麼回她。
總不能跟文鸢說,她已經主動表現過了吧。
“殿下,您就收下吧!”那邊肖雲月滿面嬌羞,用雙手将一個華貴的食盒呈給一旁延慶,“殿下,臣女也是事後才知曉您對那小狗心疼得緊。”
延慶腹诽:你都沒弄清楚自己怎麼死的,人家殿下是心疼的狗麼。
“臣女這幾日實在心有愧疚,恨自己當時耍了小性子……”
所以在宅中思過時,親手做了些犬用小食贈予殿下愛犬,還望殿下原諒臣女之前冒犯……”
延慶又腹诽:是你親手做的麼,就敢拿來欺騙殿下。
肖雲月千嬌萬貴,這些犬食自然不是出自她手,而是花了大價錢從外邊請人做的。
謝煊自然一眼識破。
那内裡的食物,賣相的确不錯,說是給人吃的都不為過。
接着,他的目光掃過肖雲月手中那鑲有大大小小數顆東珠的食盒。
他淡淡道,“榆州災民尚在忍饑挨餓,不必為一條狗如此奢侈。”
肖雲月一愣,殿下難道看不出來,她所做的這些,其實并不是為了狗,而是為了他麼?
她還要企圖說服眼前那金尊玉貴的男子,卻沒料想殿下說完此話後,竟直接轉身離去。
似乎連一分一秒都不願多搭理她。
東宮一幹仆從見狀,隻好連忙跟上太子,一個個的繞開肖雲月,徒留她一人在原地。
随後肖雲月竟即刻被兩個嫡兄找到,二人似乎是已經知曉了方才發生的事,将她又是拉到角落處,對她一頓斥責。
文鸢遠遠看着肖雲月不服氣地跺腳抹淚,拍手稱快。
“殿下連西域的公主都看不上,她肖雲月怎麼能入得了殿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