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霜降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遲渡頓了幾秒,開口:“我有話跟你說。”
溫霜降四下裡看了看,最後還是沒動,站在昏暗的樓梯間對他道:“就在這說吧。”
“舒漾的事,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樓梯間安靜了一會兒,才響起遲渡的聲音:“抱歉。”
溫霜降沒料到他會鄭重其事的就這件事道歉。
這事過去已經挺久了,而早在幾個月前,說開的那個晚上,她就釋然了。
愣了一下,溫霜降淡淡道:“沒事。”
遲渡沒接話,隻在片刻後又道:“舒漾走了。”
“哦。”溫霜降茫茫然應了聲,着實不知道遲渡今晚跟她說這些到底是要表達什麼。
尤其在之後漫長的沉默間。
其實彼時樓梯間很暗,唯有門外的月光蜿蜒淌下,灑下一片清冷的光。
溫霜降在那片清冷的光裡站了半分鐘,看着遲渡隐在昏暗總被覆了一層陰影看不到分明的臉,還是忍不住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遲渡終于再度開口,卻說的并不流暢,似乎那些話于他而言多少有些難以啟齒,話語間帶了幾分欲言又止的意味:“隻是想問問你,我們……還能不能……”
這下,溫霜降弄明白了,雖然遲渡并未說完整。
原來今晚又是道歉,又是跟她說舒漾出國這事,是想找她複合。
這場算不上是挽留的挽留,如果放在幾個月前,她提出離婚那晚,又或是之後的離婚冷靜期内,或許她還會有一絲動容。
可幾個月過去,她早已逐漸冷靜抽身,沒有再回頭的打算。
況且,他好像并未搞清楚,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舒漾。
一股風吹進來,裹挾着幾分寒意,溫霜降手插在口袋裡,隔着一段距離靜靜看着好似又瘦了幾分的遲渡,心底無聲歎一口氣:“遲渡,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算了,你走吧,以後别再來找我了。”
遲渡沒動。
溫霜降懶得再多費口舌,說了聲再見,也沒看他什麼表情,轉身上樓。
進了門,屋裡燈卻亮着,葉欽蘭竟還沒睡,從窗邊轉過身來,問的小心翼翼,又有點探究:“下面的,是不是小遲?”
估計是看到了那輛黑色賓利。
溫霜降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露出個無奈的笑:“媽,别想了,我跟他不可能了,我要去睡了,你也趕快睡吧。”
樓下,等那扇窗戶裡透出來的燈光徹底熄滅,渾身都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遲渡終于動了動,沉默離開。
褚緒再接到電話,是在半夜。
淩晨兩點的夜裡,驟然被一道連續不斷催命一般的手機鈴聲吵醒,他整個人煩躁的像是快要爆炸。
眯縫着一雙眼掃一眼手機來電顯示,咬牙切齒的接通電話:“遲渡,這個點給我打電話,你最好是有什麼事。”
頃刻後,電話那端終于傳來遲渡的聲音,饒是隔着聽筒,都能叫人察覺其間的無力:“我失敗了。”
那股暴躁被這股無力壓下幾分,手指插入發間撥弄了撥弄頭發,褚緒沉沉吐出一口氣:“明天見面細說。”
翌日,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伏特加。
褚緒姿态有些懶散的撐着臉:“說吧,具體是怎麼個事。”
“昨天我照你說的做了。”遲渡回想起昨晚,當時那種難受的情緒好似再度湧起,他抿了口酒,冷淡的臉上不可避免的染上一絲頹意:“沒成功。”
“展開說說。”
遲渡把昨晚種種重複一遍。
褚緒聽完,把那句“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放嘴裡仔細咂摸了幾遍,擡眸:“你确定你們分開是因為舒漾?”
遲渡眼底折射着酒吧裡的暗光:“我覺得是。”
“……”
“我覺得你覺得錯了。”褚緒越品越覺得這裡面有問題,肯定是哪個環節他沒弄明白,晃了晃杯中的酒,他提議:“要不然你再想想溫霜降跟你提出離婚那晚?看看是不是有哪個細節漏了沒跟我講?”
遲渡目光沒有焦點的落在不遠處的空氣裡,良久,開口:“那晚,她問過我一個問題。”
“什麼?”
“她問我……”頓了下,遲渡才把話說完:“喜不喜歡她。”
回想起之前遲渡說的兩人有關舒漾的交流,以及剛剛遲渡提及的溫霜降對舒漾這事的态度,須臾,褚緒了然。
“Bingo!”他打了個響指:“應該就是這個了。”
“跟我說說,那晚她問完你這個問題之後,你怎麼回答的?”
遲渡陷入了沉默。
褚緒在他的沉默中表情逐漸震驚:“你不會就跟現在一樣,什麼都沒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