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孤立無援,她突然想替過去的自己争一争,想看看大人們什麼時候才能尊重一個孩子的是非觀。
沈昌國看她一臉不服氣,覺得自己算是看出來了,葉知秋是奔着辯論來的,可世界上這麼多事,哪能樁樁件件都講得清是非對錯,從她選擇親手報複回去的時候事情就變得不簡單了。
許佳年眼睛沒被砸出事她不偷着笑就算了,怎麼還覺得自己一點兒錯都沒有的?
他也懶得跟她歪纏,挑挑眉:“那不然請家長過來一趟?讓長輩來跟你們說說這件事的是非對錯?”
低着頭的三人一起擡頭看向沈昌國,葉知秋沒想到學校永遠隻會這一招,一有點什麼事就用長輩來壓人。
她歎了口氣,非常識時務的低頭認錯:“家長就不用請了,老師,我重新想了下,我确實也有錯,同學之間應該互相友愛,怎麼能動手呢,對吧?”
她歪着腦袋看着許佳年,一段話說得咬牙切齒,許佳年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葉知秋深吸一口氣,開始做最終總結:“所以我和許佳年的檢讨确實該寫,林雲周同學遭受了無妄之災,他就不用了吧?”
鄭基業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咚聲,一錘定音:“他不用,行了,你們倆好好向林雲周道個歉,檢讨三天後交上來,回去吧。”
葉知秋彎腰鞠躬:“是,謝謝老師,那我們先走了。”
三人走出辦公室,葉知秋垮下肩膀,歎了口氣,她還是不喜歡那些僞裝,甚至是很厭惡。就算重來一次,她也還是會選擇親手把籃球砸回許佳年臉上,她這人心眼很小,從來都不大度。
站在走廊裡,葉知秋回身盯着許佳年一動不動,頓了片刻沖他擡擡下巴:“許佳年,你先回去,我有話要跟林雲周說。”
許佳年腳步一滞,瞥她一眼沒說話,默默地進了教室。
葉知秋翻了個白眼,禍是他闖出來的,這會兒卻跟個啞巴一樣,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回身走了幾步在林雲周跟前站定,盯着他不說話,林雲周清了清嗓子,不自覺的往後退開幾步,伸手擋在胸前:“你,你想幹嘛?”
葉知秋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倒黴透頂,明明什麼也沒做,卻遭受了無妄之災,不過,她擡起眼看向林雲周,覺得他比自己更無辜。
她抿抿唇,撇了撇嘴:“賠償你的事情想好了嗎?”
林雲周見她不是要動手,暗自松了口氣,肆意潇灑地往走廊邊的牆壁上一靠,雙手環胸:“暫時還沒有。”
葉知秋面無表情:“那你什麼時候能想好?”
林雲周腦海突然蹦出來一個場景,一個叫葉知秋的卡通小人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的道歉求原諒,他沒忍住,一下笑出聲。
葉知秋看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隻是自顧自的傻笑,覺得這人莫不是傻子吧,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喂?”
林雲周回過神,對上她的眼神,微微一滞,啧了一聲:“再等幾天吧?”
葉知秋淡淡扯了下嘴角:“行,等你想好了告訴我。”然後轉身往教室裡走。
林雲周在她身後得意一笑,幸災樂禍:“沒問題。”
葉知秋回頭看他:“但是也不能太過分,不然我會不認賬。”
林雲周忙跟上前,小聲嘟囔:“你該不會是想耍賴吧?”
葉知秋伸手轉了轉手腕,輕擡眼眸,目光似能凍死人:“你說呢?”
林雲周立即噤聲,一言不發地回了教室。
她也太兇殘了,明明前面這些天都像小白兔,怎麼就突然變異成大灰狼了呢?
不,像老虎。
太可怕了。
要寫檢讨的後果就是淩晨一點半的時候,葉知秋還在咬着筆杆子愁眉苦臉,檢讨比作文難寫多了,作文隻需要八百字,而檢讨需要三千字。
作文還可以發散思維,隻要緊扣主題就行,檢讨要生拼硬湊,她是真的湊不出來。
在寫完五百次後,葉知秋放下手中的圓珠筆,将寫出來的東西重新看了一遍,全是技巧,沒有感情。
她拿起手機點開浏覽器開始搜索‘檢讨書應該怎麼寫’,幾分鐘後她看着點開的幾個頁面眉頭緊蹙,這些檢讨都太官方,肯定能被鄭基業看出來是抄的。
葉知秋歎了口氣,認命的重新提筆,又寫完一小段,實在是寫不下去了,她幹脆扔了圓珠筆,躺進被窩閉上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