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的時候,葉知秋還沒寫完手頭的作業,她頭也不擡的問:“中午我們吃什麼?”
“鴨腿飯吧。”
清亮的男聲入耳,葉知秋呆滞了一瞬,扭頭卻蓦然對上林雲周的側臉,她愣了愣,反應過來身邊的人已經不是沈知意了。
葉知秋扭頭往後邊看了一眼,沈知意正在跟新同桌以及後邊的兩個女生湊在一起聊天,不知道談到了什麼,沈知意笑得很開心,牙龈都露出來了。
葉知秋不禁在腦海裡回想,沈知意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開心的時候笑容有這麼大嗎?
牙齒露出來幾顆來着?
而且以前下課鈴聲一響她就會嚷嚷說餓了要趕緊走,怎麼現在自己都寫完作業了,她還坐在位置上沒有起身?
葉知秋的心情急轉直下,變得有點小糟糕,自己都盯着她看了這麼久了,沈知意怎麼還沒過來?
林雲周将卷子往桌肚裡一塞,正準備起身,好奇的看着她:“走了,吃飯了。”
葉知秋鼓着腮幫子,直勾勾的盯着後邊,沒理他。
林雲周重新坐下,湊過來順着她的視線往後看,然後目光定格,哦,是沈知意。
不過,她盯着沈知意幹嘛?才分開兩節課,至于嗎?
不知道的以為她這是失戀了呢。
那更不對,葉知秋不是喜歡自己嗎?自己都跟她當同桌了,也沒見她給自己幾個笑臉,總不能是想欲拒還迎吧?
她都把自己砸出兩次鼻血了,結果他等了這麼久都沒等到她的表白。
他伸手在葉知秋眼前晃了晃,葉知秋回過神,将他的手重重拍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幹嘛?”
林雲周嘶了一聲,摸了摸手背,剜她一眼,說:“吃飯了。”
葉知秋洩了氣一般地趴回桌面,有些低落:“你去吧,我待會兒再去。”
說着她從桌肚裡摸出一本書,随意翻開一頁,單手撐頭看了兩行,林雲周湊過來看了一眼書名,不由咂舌:“《中國哲學史》?看這個幹嘛?”
沒想到啊,學霸這麼抽象。
葉知秋掀起眼皮子看向他,眼裡迸出火花,林雲周立即噤聲,睥睨她一眼:“那我走了。”
葉知秋點點頭。
她覺得深埋在心裡的那點兒不能為人所道的戾氣又開始向上翻湧。
不該這樣的,也不能這樣,這樣不對,葉知秋,她在心裡暗自告誡自己。
她将水杯裡的水灌了一大口,然後一點點抿進喉嚨,想借着那股涼意澆滅心尖的那一點點心火。
葉知秋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念:葉知秋,做人應該知足常樂。
就像小時候一直渴望從父母那裡得到愛護卻發現永遠不可得,如今也好好的長大了。
世上無人不可離。
沈知意是獨立的個體,大家長大了,也會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哪能一直圍着彼此轉呢,她不能因為自己對沈知意的依賴和占有欲就去要求沈知意同樣如此,那樣太自私了。
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都要給彼此一段能喘息的距離,太近了,難免傷人傷己。
即使有一天情誼走到盡頭,她也希望能體體面面的告别。
幾分鐘後,葉知秋的心情平靜下來,她已經掩藏好自己的負面情緒,沈知意過來喊她的時候,葉知秋已經面色如常。
沈知意指了指身後的三個女生,笑嘻嘻開口:“我們一起去食堂吧?”
幾人不算太熟,客套地打了個招呼,結伴出了教室。
有沈知意的帶動,葉知秋和大家略微熟悉了點,她們到食堂的時候,正是用餐高峰,幾人想吃的東西不一樣,分開去排隊。
葉知秋挽着沈知意的手站在酸辣粉窗口前的隊伍裡,輕聲問她:“你新同桌怎麼樣?”
沈知意晃晃腦袋,看起來很歡快:“還挺不錯的,我跟她相處起來感覺還行,你跟林雲周呢?”
葉知秋無力地歎了口氣:“他聽課不認真,但是吧,好歹安靜不擾民,還算湊合吧。”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嘟起嘴。
沈知意忽然撲過來抱着她的胳膊,将腦袋墊在她的肩膀上撒嬌:“雖然我同桌人還不錯,可我還是好不習慣啊,下課的時候我忘了已經換了座位,差點抱過去了,結果手一伸把她吓了一跳。”
原來不習慣的也不隻有自己一個人。
葉知秋覺得心裡的火苗變小了一點,心裡也舒服了那麼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