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住店有關聯?”
“您誤會了,是這樣的,咱們少東家三日前剛成的親,東家十分開心,想着也分點喜氣給街坊鄰居,所以咱動街上所有的客棧這一月内,隻要是夫妻入住的一律五折優惠。”
還有這等好事?江挽纓不疑有他,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你眼光不錯。”她一把拉過晏照的手眼神堅定,語氣笃定對小厮道,“我們的确是夫妻!”
人生啊,就是這麼世事無常。
前不久她還在吐槽晏照救場救出個大烏龍,這眼下烏龍就成了手中趁手又合适的工具。小厮倒是不磨叽,很快給兩人開了房,晏照不滿的一直插話,都被江挽纓巧妙的擋了回去。
直到進房關了門。
晏照眼角上挑狐疑道,“你為何诓他,你我何時成了夫妻?”
江挽纓不置可否,“你不也诓别人了嘛,不是你說的,你是我妻子。”
“我那是為了幫你擺脫糾纏!”
“我這是為了省錢!”
江挽纓往長凳上一坐,“我身上籠統就十兩了,城内不比鄉鎮,東西都很貴的好不好,你忘了晌午四個菜二兩銀子了?送到手上的省錢機會,難道不用?”走了一路江挽纓早就渴了,她給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口道,“再說了,不還得租馬車呢?”
道理都讓江挽纓說了,晏照不語,幹脆也坐下喝茶。
人果然不能閑,一閑下來疲憊就從身體各個角落爬出來,江挽纓打了個哈欠,眼神不時的瞥向床鋪的位置,同晏照打商量,“這店裡有專門的坐浴房,你可要去梳洗?若你要去熟洗,我可否先在床上睡上一會兒?”又怕晏照多想,解釋,“不過你放心啊,晚上找店家要床被子,我睡地上的。我就是......”
“我沒什麼可擔心的。”晏照喝着茶,語氣平淡。
江挽纓點頭,确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又不是真的男人。
晏照自然也是這麼想的,他又不是真的女人,男人同男人之間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就這麼定了。”江挽纓實在是累的慌,往床上一趴就沉入了夢鄉。
江挽纓的呼吸逐漸勻長,看樣子是睡的沉了。晏照手裡還握着茶盞,盞中茶葉沉浮,茶水清亮映出他的臉。晏照看着茶水中的自己,眼神忽然一凜,他轉動着茶杯,眼前浮現出鐵匠的臉。
他跟着江挽纓将回字街轉了個遍,回字街總共一百二十九個鋪面,而鐵匠鋪幾乎占了三成。如此高的占比怕是沒那麼簡單,一個林州哪裡需要這麼多的打鐵鋪?
晌午時遇到那個鐵匠,所冶煉之物也不像普通百姓日常所用。
他将茶盞放下,指尖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王自明三個字,又在名字外圍畫了一個圈,看來這老東西一面派人追殺自己,一面儲備兵器,怕是擊殺不成便要舉兵造反了!
晏照眯起眼,當初決心建立‘閻王鎖’時,執劍曾将東定八大州的輿圖給他看過,當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過早暴露,林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的選擇範圍内。
但當初那份輿圖晏照早就刻在心中,可今日從進城到現在,路線地貌分明和輿圖對不上。晏照伸手将那塊水迹抹平,王自明的字體瞬間消失。晏照摩挲着指尖的水漬,眼神慢慢變的幽暗。
已經五天了,執劍在柳州沒等到他,一定會順着原來的足迹來尋他。隻是這一路免不了要碰上王自明的人,他雖沿途留了記号,也不知執劍能否發現。
這次出宮這麼久,京中卻無一點消息,要麼是王自明封鎖了渠道,不讓消息外洩;要麼,是王自明已經控制了京中形勢,隻等自己自投羅網。
他又想起那個所謂是小王爺王瑾年,饒是朝中大部分官員以王自明馬首是瞻,以王自明的性子斷然不會讓本家有這麼可以讓言官彈劾他的存在。吃喝嫖賭怕不過是幌子,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自己還沒查到的貓膩。
晏照眼中精光一閃 — 陶明館
那三樓肯定有什麼,他得想個辦法上去看一看。
還有那巡視的府兵,定然也是收到什麼風聲,沒準還和自己有關。
不能在等了,等這裡查清,得趕快和執劍彙合,計劃得提前了......
床上,江挽纓翻了個身,嘴裡不知在嘟囔着什麼。江挽纓的包袱就放在長凳上,包袱的一角露出一塊書皮。晏照看到了,他觀察了一會,見江挽纓沒有醒的意思,伸手将江挽纓的包袱抄了過來。
他拿過包袱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很輕。
包袱的結系的并不緊,輕輕一繞就開了。晏照攤開包袱,看到一疊衣服,衣服上放着一本冊子,和兩個用布裹着的小包。
冊子是路引,沒什麼特别的。
晏照又去拿那兩個小包,包的十分嚴實,一層又一層的。晏照打開其中一個,裡面躺着十兩銀子,銀子旁還有三枚銅錢。晏照好笑,這點錢也值得包成這樣?
他倒是有些好奇最後一個裡面是什麼,拿在手中質感略硬,晏照一層層拆開,終于看到了廬山真面目。那是一塊刻着字的碎玉牌,白玉制成,通體清透,說是碎其實是隻有一半,另一半不知在哪兒。
晏照湊近了看,在看清碎玉牌上面的字時,手不自覺的一抖,呼吸一滞,那半塊玉牌上刻着一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