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行第一次吻紀敏嘉,是紀敏嘉先主動的。
那時,楚州行19歲?他記不清了,反正紀敏嘉還差三個月零六天滿18歲。
第一次接吻時,兩人喝得有些醉,躺在一張床/上,紀敏嘉紅着臉,盯着楚州行睡顔很久,才鼓足勇氣靠近,小心翼翼地親了親楚州行的額頭,小狗般磨蹭着楚州行的臉頰。
這幾乎算不上一個完整的吻。
紀敏嘉的吻不帶情/欲,很純粹的愛意,如同盛滿水的小碗,隻能将滿滿的愛一點點溢出來。
他呼出的溫熱鼻息灑在楚州行臉上,癢癢的。唇又很幹燥、柔軟,觸碰的那一刻,楚州行心軟成一灘水。
可能是真的喝醉了,楚州行忍耐着心中的悸動,等紀敏嘉滿足地用臉頰蹭自己的下巴時,他突然睜開眼,翻身,一氣呵成,将紀敏嘉壓在身/下。
紀敏嘉隻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幾乎要貼在一起,他慌張地睜大眼,懵懵懂懂地望向楚州行。
明明是他先主動的,被抓包又露出這幅乖巧笨拙的求饒姿态。
望着對方驚慌的眼神,楚州行隻覺心中蕩漾着說不清的情緒,他按着紀敏嘉的手臂,手指稍稍用力,略低下頭,笑着質問:“為什麼偷親我?”
紀敏嘉眼神濕潤,睫毛緊張地顫,就巴巴地望着楚州行。
“楚哥......”,說不出辯解的話。
楚州行也不需要解釋,他俯下身,很溫柔地吻住了紀敏嘉的唇,将一切的話都收斂于一吻。
.
楚州行每一次吻紀敏嘉都很溫柔,他怕紀敏嘉痛,紀敏嘉特别依賴他,就算痛了也不會說。
他小心翼翼......
屋外轟着雷鳴,每一擊都震得窗戶嘩啦啦響,屋内楚州行緊緊摟住紀敏嘉。
用力地咬着他的唇,楚州行嘗到了眼淚的鹹味,他注視着紀敏嘉的眼睛。
紀敏嘉的眼睛很清澈,不管看過多少次,楚州行始終會為他心動。
紀敏嘉雙臂環抱着楚州行的腰,剛哭過眼睑還有點紅,模樣特别可憐。
這是第一次,他們吻得如此激烈。
楚州行的動作甚至有些粗/魯,他的舌尖幾乎是半強迫地抵住紀敏嘉的牙關,紀敏嘉眼角的生理淚水連成線往下淌,潤濕了鬓發。
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紀敏嘉渾身顫抖,但他永遠不會拒絕楚州行,快喘不過氣,還緊緊攥住楚州行的衣服。
楚州行摩挲着紀敏嘉的臉,太久太久沒擁有他,楚州行心中的思念愛.欲幾乎要抑制不住。
五味雜陳,無數情緒在心底翻湧,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面前的紀敏嘉太年輕,仿若一張白紙,楚州行的手一寸寸撫過年輕的肌膚,托着紀敏嘉的後頸,任由自己舔舐糾纏着他的舌。
紀敏嘉毫無吻技,楚州行吮着他的舌尖,他反倒又擡高些臉,幾乎要把自己送過去。楚州行垂着眼看,紀敏嘉嘴唇被吸得有些紅,清澈的眼睛失焦,眼神也是脫力般軟軟的。
楚州行心一下子軟了。
楚州行放開他,紀敏嘉胸膛一起一伏,他有點愣,擡眸顯得呆呆的,“楚哥?”
他不清楚楚州行如此激烈的情感從何而來,也不明白為何楚州行突然改變了主意。
但隻要不分手,紀敏嘉就滿足。
楚州行溫柔地撫摸他的腦袋,“去洗個澡,不冷嗎?”
紀敏嘉淋了雨,全身幾乎都濕透了,楚州行心疼地幫他理了理潮透的頭發。
紀敏嘉依偎在楚州行懷裡,習慣性點頭,他還沒從激烈的吻中抽出神,整個人恍恍惚惚,本能渴望着楚州行帶來的溫暖,楚州行也沒催促他,兩人溫情地依靠着,磨蹭了很久,才分開。
紀敏嘉走出去幾步,又轉頭看楚州行,見他低着頭看手機,才安心地回房間找幹淨的衣服。
手機有好幾條消息需要回複。
[房東:州行啊,你說要續租的朋友怎麼沒加我微信?你催催他,我晚上要去打牌,沒空看手機,咱們争取今天就把事定下來。]
時間過去太久,楚州行已經忘記房東姓甚名誰。還好平時跟房東沒太多交流,他很容易就翻完了全部聊天記錄。
原本,楚州行是打算自己搬出去。這裡雖是租的房子,但兩人住久了也有感情,勉強能算個家。
紀敏嘉沒什麼社會經驗,楚州行怕他出去租房被人騙,再加上搬來搬去也麻煩,他就和房東談好了,換人不漲租。
[楚:不好意思啊林叔,我打算繼續租,以後還是10号給房租?]
房東秒回。
[房東:還是10号,你這小子不早說,我都打好合同了,浪費我一塊打印費]
楚州行給他發了一塊錢紅包,房東秒收,回了楚州行個大大的笑臉。
楚州行笑了一下,窗外暴雨還在下着,屋裡亮着燈,燈光打在楚州行臉上,透透暖暖的,又有點模糊。
以前,楚州行很不喜歡這個房東,覺得他摳門窩囊,斤斤計較。
重生歸來,楚州行辨人識物的角度改變了。
其實房東人不錯,他知道楚州行收留了紀敏嘉,卻不鬧着漲租。楚州行改裝外面的雨棚擴充使用面積,他也睜一隻閉一隻眼就當沒看到。偶爾,他會送楚州行一些自家種的蔬菜......
點開第二條信息,楚州行臉上的笑意一冷。
[永興借貸張哥:考慮得怎麼樣?我這裡有十萬馬上就可以放給你,讓你那個朋友來簽個字,錢馬上就打到你卡上]
[都說出門在外靠兄弟,你媽都這樣了,他還願意幫你一把?]
[我這裡還有一堆人排隊等錢,你抓緊機會吧]
楚州行上滑聊天記錄,神情晦明不定。
這人他倒是記得,一個放高利貸的小混混。手底下有幾号人,平時最喜歡裝“好大哥”,遇到需要借錢周轉的普通人就“噓寒問暖”騙人借貸,一旦還不上,就喊打喊殺,威脅要剁手剁腳。
當初為了籌錢給母親治病,楚州行想過去借高利貸。
永興借貸的張銘答應借他十萬,但要求他找人做擔保,張銘盯上了更年輕的紀敏嘉,一直誘勸楚州行拉紀敏嘉下水。
上輩子楚州行是走投無路,但他不傻。借十萬,打十五萬的借條,到手現金還要再扣五千塊手續費,每月要多還一萬五的利息,最後利滾利,借十萬就可能還百萬。
紀敏嘉給他擔保了,楚州行還不起錢,催債的會去逼紀敏嘉,如今催收産業還沒被國家重點打擊,砍人手腳都是常有的事。
楚州行怎麼舍得讓紀敏嘉墜入泥沼,陪他一起掙紮?
上輩子,他怎麼回張銘?
楚州行仔細想了想。
上輩子:[張哥,我不需要借款了。因為,我下海了]
楚州行自己笑起來。上輩子的自己真蠢,以為這樣回複可以報複張哥,楚州行猜想,上輩子的他發這樣的信息,臉上的表情應該是痛苦、快意的。
這輩子,楚州行并沒回複。
這樣的小角色,一句話就能讓他的人生天翻地覆,回複都浪費時間。
楚州行将手放在外套口袋上。剛才,紀敏嘉把所有的錢都塞在楚州行口袋裡,一沓鈔票不多不少,微微凸起,楚州行的心沉甸甸的,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蔓延心髒。
陌生人借他錢是想着把他扒皮抽髓,榨幹所有價值。朋友借他錢,要他再三保證、簽訂合約。隻有紀敏嘉,生怕拿來的不夠多,生怕他不夠用。
楚州行懷着極其複雜的心情,點開了媽媽的微信。
妹妹用媽媽的微信發了幾條消息。
[媽:哥,媽今天拉出血了!她肚子上有一個硬硬的包,我摸了下,像長在肉裡面的,你啥時候回家?我害怕]
[哥,老師說我學習太差了,肯定考不上高中的,她讓我早點出來打工,我也不喜歡讀書,讀書好累。哥,你幫我找個工作吧]
[最好是在大酒店裡,小橘說大酒店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自助餐,剩下的客人不要了,員工就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