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行能把握的東西很少,能選擇的,就更少。
他也不喜歡做出選擇。選擇對于他就是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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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哥,選哪個好?”
楚州行一回神就看到紀敏嘉站在貨架前搖巧克力,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楚州行忽然忘記自己想說什麼。
他向着紀敏嘉走去,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那張純粹的笑臉。
紀敏嘉的眼睛很圓,睫毛纖長,笑的時候眼神溫順,那是個純真善良的笑容,好像某種無害溫柔的小動物。
他的唇總是比别人要濕潤一些,笑起來,嘴唇軟得過分。
紀敏嘉攤着手掌,“這塊有大顆粒的榛子,甜甜的。”他向楚州行展示手裡的巧克力,“這塊是意大利進口的,很純,但很苦。”
楚州行随意掃了眼,隻注意到他的掌紋。
紀敏嘉的感情線特别深,很筆直的一條紋路,有始有終,直接将事業線穿了個巨大的叉。
楚州行心中波瀾起伏,面上卻不顯,道:“這塊。”
“會不會太苦了?”紀敏嘉有點猶豫,“妹妹會喜歡嗎?”
他的眼神時不時瞄一下手裡的榛子巧克力。
楚州行一眼就看出他喜歡哪個,故意逗他:“太甜,吃了會蛀牙。”
他伸手,理了理紀敏嘉散下的碎發,手指擦過紀敏嘉的耳垂,帶來有溫度的癢意,似乎有什麼從他心髒上刷過。
“這款很好吃的。”紀敏嘉極力解釋,“不算太甜,它是很香醇絲滑的味道。”
“你吃過?”
楚州行将兩塊巧克力都丢進購物車。
“以前我考得很好,媽媽會給我一塊。”紀敏嘉滿足地推着購物車,“是真的很好吃!”
楚州行情緒複雜,他突然意識到紀敏嘉跟他在一起的這些年,這樣的巧克力他從來沒買過一塊,他從來就沒要求過楚州行為他的喜好買單。
哪怕他把賺到的錢都放在楚州行身邊保管。
看着紀敏嘉慢吞吞地推着車,楚州行竟覺得他有些可憐。
楚州行聲音低沉,“楚遙......她喜歡一切貴的東西,黑巧包裝上都是英文,她會喜歡的 。”他停了片刻,“榛子巧克力是買給你的。”
紀敏嘉雙手壓在購物車的橫杠上,轉過頭笑得很狡猾,他學着楚州行的腔調,“不吃,吃了會蛀牙。”
“偶爾一塊沒關系的,你不是覺得挺好吃?”
紀敏嘉頭搖得像撥浪鼓,“是很好吃,所以我想讓妹妹也嘗嘗。”他推着車繼續向前,邊推邊看貨架上的東西,“我長大了,現在也不喜歡吃甜的。”
紀敏嘉覺得自己成長了,會取舍了。
一塊巧克力的價錢可以買一斤牛肉或者五斤蔬菜水果,比起一點點甜味帶來的快樂,還是把錢省在生活上更令他開心。
楚哥的媽媽生病了,他們要努力省錢,給媽媽更好的醫療、更好的照顧。
楚州行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在各個貨架上翻翻看看。
“給阿姨帶點什麼?蜂蜜好不好?最近廣告都說蜂王漿對身體好。”
“這個大牌子,買了放心。”
“再買點阿膠。”
他将一個個價格昂貴的營養品放進購物車,這時候就一點也不在乎價格。
購物車已經堆了一座小山,楚州行制止他往車裡添東西,“太多了,我就回去幾天,這些東西我拿不了。”
“不用全部帶回去啊,就放在家裡,等阿姨搬來了,可以直接吃。”紀敏嘉又将一罐老年人專用的羊奶粉放進去,“我明天把屋子整理出來,咱們客廳加個挂簾能隔出一個餐廳,我再去買個砂鍋,阿姨來了,可以炖點有營養的湯。”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我再去買點藥材,杜仲炖雞對身體好,也給妹妹補一補。”
紀敏嘉深愛楚州行,自然會愛楚州行愛的人。
楚州行握住他的手腕,直截了當阻止了紀敏嘉裝滿購物車的行為。
四周吵吵鬧鬧,不停有人路過。
兩人靠得極近,呼吸間都是對方的鼻息。
大庭廣衆下被楚州行牽住,紀敏嘉第一反應是害怕,他立刻環視四周,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才一點點掙紮着将自己的手抽出來。
他的手腕處殘存着楚州行的體溫,這一點點的溫度讓紀敏嘉耳垂都燒紅了。
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楚州行告訴他,“敏嘉,兩個男人握一下手腕是很普遍的事,沒關系的,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
紀敏嘉聲音壓得極低,他還是怕,“萬一被人拍到呢?”他不放心又瞄了瞄周圍,“楚哥,你是要當大明星的,不能被人發現是。”
他突然停住了聲音,含含糊糊把那三個字一帶而過,隻說:“下次,别這樣。”
楚州行内心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