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一下子打開,刺眼的光芒晃得紀敏嘉低下頭。
楚州行一直沒松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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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楚州行要帶他回家,紀敏嘉整個人都處于亢奮中。
挑選衣服,打理頭發,認真将自己從頭到尾洗了兩遍。
當他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出簡易的浴室,皮膚都被水泡得發白。
裹着一身潮熱的水汽,紀敏嘉悄聲走到楚州行身後,伸出手。
楚州行正在剪視頻,察覺到他的靠近也隻當不知道,嘴角微微勾起,他像最狡詐老練的獵手,等待着獵物送上門。
“楚哥!”紀敏嘉伸出手從背後抱住楚州行的肩膀,親親熱熱地湊到他身邊,小狗一樣磨蹭着楚州行的脖頸,“你在幹嘛。”
明明已經看清了楚州行在剪輯什麼,紀敏嘉還想要楚州行回答他。
他就想跟楚州行說說話。
“蹭我一臉水。”楚州行語氣“嫌棄”,動作卻不客氣,空出一隻手抓住了紀敏嘉的手臂,“在掙錢。”
楚州行挺現實的,他沒有沉迷于大明星的美夢,帝漂兩年,他努力過擴展賺錢的渠道。
短視頻還沒興起的年代,他就試過記錄生活來賺錢。
可惜沒什麼規劃,楚州行運營的賬号亂七八糟的。
生活中發生什麼,他就記錄什麼,就像他的id名[帝漂的每一天]。
紀敏嘉剛搬來時,楚州行的賬号上全是:[花費一百塊耗時一周,我終于完成了一張木闆床][改裝家具的小技巧][木工小白入門教程:如何制作四角八叉凳]。
兩人熱戀,楚州行的賬号又變成了:[浪漫情人節将近,漸變色玫瑰花教程][教你折一隻小翼龍][隻需用到微波爐的小狗蛋糕教程來啦]。
當然最多就是[帝都生活,不超過20元一頓飯]。
楚州行拍的視頻很細碎,賺到的錢也不多,一條視頻全平台發送,也就賺到二三十塊的樣子。
楚州行和紀敏嘉都挺滿足,剪輯視頻隻耗費時間,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兩人互相幫扶、互相支持,也過得很幸福。
通常,楚州行做飯,紀敏嘉幫他打下手、幫他拍攝。
晚上吃完飯,楚州行剪視頻,紀敏嘉就洗碗、打掃衛生。
紀敏嘉摟着他看了一會,一直蹭楚州行的脖子,見楚州行還沉迷于剪輯視頻,他又咬了咬楚州行的臉,溫熱的鼻息灑在楚州行頸項間,無聲地催促着。
楚州行被他拱得癢癢的,笑着說:“你先睡,我還差一點點。”
紀敏嘉戀戀不舍地蹭楚州行,“我先去床上了。”說着要離開,他又摟着抱了很久。
楚州行手裡的動作不停。這些錄像對于紀敏嘉,不過是幾天前發生的事,對于楚州行,卻是上輩子那麼遙遠。
他一邊剪一邊回憶。
哪一段應該剪掉?哪個插件能添加音樂?現在流行什麼腳本風格?
視頻裡紀敏嘉幫他拿鍋蓋,沒有露臉,隻有系着圍裙的半身,一截白皙的手臂。
視頻裡的自己将炸好的雞排喂給紀敏嘉咬一口,酥脆的聲響伴随着兩人的笑聲。楚州行隻是看着,就覺得好幸福。
以前的視頻裡,楚州行會把紀敏嘉全部剪掉,連他的聲音都用變音軟件拉得奇奇怪怪。
現在......
楚州行故意截了一段兩人打鬧片段插進視頻,隻是将紀敏嘉的聲音剪低、改變了音調。
能聽得出是個男人,卻不會直接暴露紀敏嘉的身份。
做完一切,楚州行點擊[發布],
他坐在椅子上,雙手合攏,想起了上輩子。
上輩子,楚州行回家鄉種橙子,他的一些粉絲找到了他,并為他提供了許多幫助。
有幾個粉絲甚至直接留下來幫他,他們如親人一般生活了一段時間。
楚州行現在仍記得,那天傍晚,他們在修剪果樹,他手臂痛得要命,靠在樹上休息。王晨一臉痛苦地握着園藝剪,着急地直跺腳。
她勸楚州行去看病,說話時又支支吾吾,好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内容要說,見楚州行痛得厲害,她一咬牙就說要帶楚州行去治梅毒。
她說話很堅決,神情又太悲壯,“你别擔心,一定能治好的!”
楚州行現在想起那一幕都忍不住捂額。
他自然沒得那種病,是王晨誤會了。那段時間他渾渾噩噩的,時不時神經痛,王晨拿他症狀搜了搜,就以為他梅毒晚期了。
不過這也暴露一件事。
王晨作為他曾經的大粉,對他亂七八糟的情史是一清二楚。
王晨告訴他,其實粉絲早就買到了他的身份證,開出他所有社交賬号和一切能被記錄下來的隐私。
她們知道他靠什麼爬上去的,但她們為他保密,哪怕他倉皇入獄,她們也沒把這些事爆出來。
她們早就知道他妹妹在坐/台。
他所有陰濕的痛苦,不能見光的醜陋面她們都知道。
那天,楚州行崩潰問王晨:“為什麼知道這些事還喜歡我?”
王晨大哭,她比楚州行還要傷心:“我們知道你媽的病,你這些年過得痛不痛啊?”
粉絲真的是很複雜的生物,直到現在楚州行都不明白她們哪來的真心。
他的粉絲,有人在高速上圍堵他的車,将他逼停,差點害死他。
有人藏進他家衣櫃,窺視他,操控着無人機徘徊在他家四周,偷拍他的隐私。
有人替他得罪劇組的投資人,逼得他隻能陪酒道歉。
還有人在他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毅然拿出積蓄幫助他。
楚州行最初的橙子上市,幾乎都是粉絲購買的。
楚州行雙手交疊,看着電腦上逐漸上漲的播放量,他笑了。
這輩子,他不打算立單身、異性戀的人設,也不會賣弄人設去欺騙、壓榨粉絲。至于那些喜歡扒隐私的私生們,這兒有一個驚喜等着她們。
這個視頻就是為她們剪的。
a surprise!
他真的是gay,真的有個“男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