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卿以前跟他參加過同一場晚會，她朝齊思和笑了一下，就被他粉絲截動圖出來罵，說她在發騷。

“反正他面癱臉，哪個場合都是一種表情。”張默默輕嘲。

想到什麼，億卿突然笑了一下。她望向楚州行的表情很陰森，隐隐動了某種念頭。

第七遍，楚州行終于過了鏡頭。

他停在原地平穩呼吸，副導演招手喊他，他慢慢走過去，風吹過他的發，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珠顔色清淺，陽光下呈現琉璃質感，幹淨地不沾一絲雜質。

副導對這個鏡頭很滿意，将位置讓給楚州行，下巴一擡，示意他自己看。

楚州行也很滿意，慢工出細活。

小屏幕裡的楚州行側臉逆着光，他沉默地幹着活，忽然，他像是聽到什麼，一下子就擡起頭，畫面中他的表情錯愕，帶着一絲能察覺出的驚喜，眼睛瞬間就亮了。

神态有很讓人動容的精神氣。

這段劇情是“楚州行發現來的人是品慧，驚喜地向她跑去，然後發現她被一群人簇擁着。”

它本意是展示品慧的高人氣，順便給楚州行安一個“迷弟”的人設。

可楚州行越看越不對勁，隻覺得畫面裡的自己很可憐，特别是他停在原地，偷偷看沙灘的眼神。

他有點搞不懂品慧了，這種劇情真的能給她吸粉嗎？

“怎麼樣？”副導很驕傲，能把一個面無波瀾的少年磨出深情感，拍出脆弱感，這怎麼不算本事呢？

“導演，很棒。”楚州行真心誇贊。

“還有兩個鏡頭，你先别驕傲，我們再磨合磨合。”副導樂呵呵，顯然心情不錯。

他想一鼓作氣拍完三個鏡頭。

可能是有第一個鏡頭珠玉在前，再拍第二個、第三個鏡頭時，導演怎麼拍都覺得不對。

“你是少年！少年懂不懂！不要露出成年人的深沉，你演霸總呢？！你面前是億卿老師啊，你擺什麼臉子？！”

“不要舔，你不是舔狗啊！看億卿老師的眼神要崇拜帶着一絲克制，崇拜！”

“看着我，把我當成億卿老師！”

副導肥頭大耳，楚州行很難将他想象成億卿，他更願意對着空氣表演，可副導臉上一副“你真是賺了”的表情，一定要跟他對戲。

楚州行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

他“深情款款”地盯着副導，不等他說出台詞，副導直接打斷，“你幹什麼！都說了不要用霸總的眼神看我，你年紀輕輕演戲為什麼那麼油？”

一遍遍重拍，一遍遍被罵。

副導都煩了，他恨鐵不成鋼，打算再試最後一次。再不行，就這樣吧。

楚州行主動說：“導演您先休息休息，我調整一下狀态。”

副導拿起水杯喝水，朝他揮揮手，示意他自己再試試。

他邊喝水邊看楚州行，心中遺憾“這小夥子長得不錯，演戲怎麼就不開竅？”

崇拜？

上輩子，楚州行沒演過什麼低位角色，他一直是被崇拜的對象。

他努力回憶曾經搭戲的搭檔們的神态表情，她們看向他的表情。

記憶裡翻過一張張臉，楚州行都不滿意。

忽然，他腦子閃現一雙眼睛，慢慢，一整張面孔就浮現在眼前。

敏嘉。

他坐在車後座，仰着臉靜靜地看着楚州行，不需要任何言語，就隻是看着他。

楚州行眼神忽然軟了，他像有什麼情緒壓抑不住，轉過頭，直視副導的眼睛，很深地看了一下。

副導一瞬被觸動，他不理解楚州行為何突然就情緒充沛，但這種狀态很好！

他三步并兩步跑到機位，對着楚州行喊：“準備——開始！”

這一次，整個拍攝異常絲滑。

副導完美地完成了鏡頭二，他準備再接再厲，催促楚州行拍攝鏡頭三。

楚州行閉了閉眼，紀敏嘉一直在他的腦海裡。

他越來越理解那句“楚哥，我就在你身邊啊。”

是啊，隻要他願意，紀敏嘉就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鏡頭三，是忐忑。

楚州行又想起了那個雷雨天，想起紀敏嘉抓着錢看向他的表情。

他演技不好，他知道。現在，他似乎知道怎麼演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