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珩見她自己走出來,十分驚喜,雙手撐開似要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見女孩沒有動作,他眸子隻沉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違心的笑,“果然什麼都瞞不住我們小隐—”
刹那間,利刃出鞘。
金色斑點浮在空中聚攏塑形,幻化成為一柄清劍,執劍人一個翻腕,直奔眼前人喉口刺去!
隻差半寸,他将命喪于此。
欲藏還露的半輪月影打在巳珩臉上。他雙眸閃過一絲錯愕,不過這情緒稍縱即逝。
一把上手握住刀尖,挺着脖子迎上去,縱血液橫流也面不改色。
他在賭她不會動手。
……
“瘋子。”
刀尖已然刺破皮膚,他眼眸中流出玩味,“我們是一類人,不對嗎。”
表面上衣冠楚楚高高在上,實際為奪取仙帝政權,于刀尖舔血,埋伏多年殺伐果斷,把障礙統統掃除。
計劃意外暴露,受叛徒罪貶下凡間。
蹉跎了幾年再相遇,她性情大變,野心盡散。可他一眼就明白,這人骨子裡仍淌着肮髒的血。
“閉嘴!”
“我快死了,你也不能活。”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失控,将劍柄高高揚起,直奔他的心髒而去!
但這次對方并沒給她留機會,一下閃身避開。
縱身一躍站立在她的正後方,一把将人從背後緊緊摟住,雙臂貼着她的鎖骨。
清劍因為主人一瞬的慌亂而消失。
懷抱越收越緊,他的聲音從來沒這麼焦急失措過,“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什麼快死了。”沒等到女孩的答案,他一遍一遍重複着。
……
仙帝隻告訴他安隐身上帶有熱搜體質,可以多加利用來獲取信仰值,助自己重新化形為人類。
起初他是不信的,于是安排了一出戲來測試,沒想到真嘗到了甜頭,突增的信仰值讓他暫時化作人形。
此次找來也隻是同她商量進行長期合作。
畢竟是幾百年的青梅竹馬,就算再生氣,自己撒撒嬌,求求情,再不濟被打一頓,這事也就算收尾。
可親眼見到那道金光噴湧而出,一切都不對勁了。
這柄劍原是怨氣所化,隻有在使用者極度憤怒委屈之時,才會聽召而出。
偏偏她又說自己快死了。
多年來的習慣,令他不自覺去反複揣摩她的每一句話。
陰嗖嗖的風吹起她的長發,再毫不客氣地拍在她的臉上,叫她覺得自己無比狼狽。
“我沒力氣再跟你吵了。”
聽着安隐平靜的、冷淡的叙述,剛想追問,忽然,有幾滴冰涼的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哭了?
巳珩心裡一驚,立馬把人翻轉過來,這才發現她的臉上早已爬滿眼淚。
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在眼前浮現,直到腦中相冊被他翻個稀爛,才堪堪确定—
這是她第一次哭。
巳珩頓時口不擇言,慌張得手都沒地方放。
“對不起。”
“對不起…”
事态發展到現在,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就好像養了好多年的小動物,一朝違背主人的思想逃跑出籠。
自己能做的隻有好言好語,順着她的内心把人哄騙回來。
“我幫你撤掉熱搜好嗎,幫你洗白,别不理我。”
安隐看着他濕漉漉的眼睛無動于衷,偏頭躲過他想要觸碰自己的手。
其實這是很有誘惑力的條件。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洗白,把污染的信仰值搶救回來,怎麼說都能延長壽命。
自己要相信他嗎。
心中的兩個小人在掐架,誰都不讓誰。
搖擺不定之時,眼前那人早撥通了一串号碼,“第一條熱搜,馬上撤下去,再拟一份澄清聲明。”
電話那頭懵了,遲疑了好一陣,“您不久前還說,要挂一周—”
還沒說完,就被自家老闆無情打斷。
“讓你辦你就辦。”
……
氣氛凝固了半晌。
他眉毛耷拉着,十分可憐,“原諒我呗祖宗。”
如果這人有尾巴,現在說不準已經搖上天了。
“我還沒同意這件事,是你自己莫名其妙把電話打開了,我為什麼要原諒你。”
巳珩挑眉靜靜看她嘴硬,“好吧,那我理解錯了,再挂兩天?”說着,又要去掏手機。
“……你敢?”
“嘻嘻,不敢。”
開玩笑,世界上誰最懂她?
小時候,如果安公主餓了,但自己沒有領悟到,迎接的絕對是一頓打;如果她冷了,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為她披上衣服,迎接的還是一頓打。
打着打着,就到了如今這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