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歎命途多舛，沒有法力的小妖無論天上人間都很難生存，安隐一遍遍撫摸着手機屏幕裡的那張狐狸和小狼的照片。

和睦美滿的場景來的并不容易，需要抗争，甚至需要犧牲。

時間不早，明天還有排練。

她趿拉着腳步重新坐回床上，正要關燈，餘光掃到一處從沒關心過的細節，将照片放大，安隐驚覺—

舒雅原來是一隻九尾狐。

九尾狐。

清舟。

醫院那三人的話語還纏繞在耳邊，他們說清舟遭到了酷刑，玄煜派人砍掉了他的尾巴！

她怎麼能忘，她怎麼就忘了！

不過此時千裡傳音術似乎并沒有傳到他的耳邊，安隐不信他真的被人傷害，一遍又一遍喊着。

“……清舟。”

最後喊到脫力，嗓音沙啞，九尾狐還是沒有出現。

-

天庭，冥獄。

潮濕昏暗的房間裡，渾身是傷的男人雙臂大張，被釘在行刑柱上。

他整張臉變得扭曲猙獰，血液時不時地從鼻子或耳朵滲出，混着檐角滴落的黏膩的水珠。

惡心至極。

門外的另一個男人自上而下審視着他，“我的好同學，在牢裡的生活怎麼樣啊？”

聞聲，清舟頂着充血到快睜不開的眼睛，費力擡頭，餘光掃到了地上那個沾着泥土的饅頭。

他吞了下口水，無神的眼睛亮了起來。

像餓了好幾天的模樣，男人拼命動着雙臂，想去拿起那唯一的食物。

……

辰州見他這副賤樣，嗤笑一聲，叫監獄守衛把牢門打開。

“看見我怎麼不跟我打招呼？”

“連你曾經的好哥們都不認了？”

他上手強行捏住清舟的下巴，逼迫他與自己對視，感受到他有點要反抗的意思，辰州也不為難，往後退了兩步。

“我來找你，也不是為了讓你跟我打招呼的，沒禮貌就沒禮貌吧。”

對面那死人還是沒反應，男人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朝兩邊的小官使了個眼神。

小官立馬會意，拎着兩桶沉重的液體走上前去。

嘩啦—

裝在罐子裡的烈酒盡數潑灑到他那條被殘忍割下的尾巴上！

鑽心的疼痛傳來，一股股的膿血噴湧流出。

聽不到他的哀嚎一樣，辰州戲谑地看着他，“仙帝讓我好好教育你，那我當然不能虧待你，要給你好好消消毒。”

看到他抖動的越發劇烈，辰州笑的越開心，那是一個近乎瘋狂的笑容。

……

監獄的窗子很小，隻能透過一點點輕微的亮光，清舟的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死死糊住，看上去精神狀态已經不是個正常人了。

他緊咬着牙，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十分破碎，“我……我認錯。”

“求你，放過我。”

“求你，給我一口飯吃。”

表情冷漠，聲音卻萬分綿軟。

極端的反差表現不像是真的招了，辰州不滿意，還想着怎麼開口刁難，身後霎時傳來熟悉的聲音—

“夠了。”

來人一身潔白襯衫，身上還留着洗衣粉的味道，明顯剛換過，整個人幹淨整潔，與當前的環境格格不入。

可在辰州印象裡，明明這人從來不穿白色。

……

直到玄煜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回神。

仙帝叫他往旁邊站，冰冷的眼神看得他直打怵。

他怎麼來了，不是說審訊的事交給自己全權負責嗎，辰州再一次默默在心底打出問号。

玄煜也不動那狐狸，就靜靜盯着，也不知過了多久。

眼皮開始打架時，那人說的幾個字讓他徹底清醒。

他說—

“來人。”

“把辰州給我拖下去。”

？

剛才面對清舟如此嚣張的男人此刻也被人抓住按在身下，伴君如伴虎，他不知道自己又哪惹了他。

玄煜甚至沒分給他一眼，輕飄飄說着，“我隻是讓你斷了他的一條尾巴，誰允許你私自對他加别的刑罰。再說了，我派你去圍堵巳珩他們兩個，你呢？！”

“拖着一身傷回來了！還不是敗給巳珩，而是敗給那隻蠢猴子！”

被臭罵了一頓，辰州心虛的要命，“……誰知道，誰知道那猴子的技能是放箭啊，我一不小心就……”

“夠了。”

“你當時來找我合作，怎麼說的來着？你說你内心十分怨恨巳珩，恨不得把他做成人彘！我給你法力，給你提供報仇渠道，但是你怎麼做的？”

“廢物一個。”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見勢不對，連忙跪下磕頭認錯。

磕到額頭出血，意識混沌不清。

在完全昏迷前，他好像看見了那個自從登上帝王之位，橫征暴斂，暴虐無道的玄煜，穿着一身少年氣的衣服，抱起了失去一條尾巴的狐狸。

就算流淌下的血染髒了他的新衣，站在高位的男人也沒有任何不悅。

真是見了鬼了。

……

當然，仙帝也不是完全沒理他，僅僅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能讓巳珩再同那貓妖混在一起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

“咚咚咚—”

失魂落魄的安隐起身去開門，男人打完哈欠的熱氣撲在她臉上，巳珩往她房間裡面看去，并沒發現什麼可疑人員，“你半夜不睡覺說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