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辰州不動聲色的瞟了眼巳珩,眉頭微蹙,眼中閃過幾抹狡黠,像看見獵物的狼。
先等待愛慕虛榮的人因為争奪權力而發怒,自己再充當老好人趁機挑撥關系,既能殺了巳珩,也可以保證他的江山穩固。
畢竟一個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傻子,能拼出什麼事業來,玄煜自認為這盤棋下的十拿九穩。
意料之中的是,他沒再同自己犟嘴。
兩天後,辰州走進了巳珩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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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中午12點,據他所知,按照巳珩的作息,應該早早就起床了,不可能還在床上躺着。
比如現在。
作息最規律的蛇怎麼可能大中午還沒醒,裝的?要給他下套?
辰州在門口猶豫半天,确認佩劍被穩穩别在身後,這才一點點朝他靠近。
離得越近,越能聽見這人痛苦的悶哼聲,原來巳珩睡的并不安穩。
“喂,醒醒。”
最後的“醒”字剛吐出半個音階,剛躺在床上睡覺的某人一下子坐了起來。
給辰州吓得直接摔在地上,伴随着劍不小心掉落的聲音。
但此時他已經害怕的沒空去管了。
從下面往上看,男人的瞳孔裡盡是紅血絲,他從沒見過巳珩的眼底出現如此大一片的黑眼圈。
腦袋同樣像生鏽的機器,一點點擰過來,直至與他對視。
太特麼吓人。
男人眼神往後掃,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不可能沒注意到掉落在地的那柄劍。
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你來殺我?”
辰州:“……”
這要他怎麼回答!
是還是不是。
“在殺我之前,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辰州:?
這家夥現在連死都不怕了?
他沒說話,悻悻地撿起身後的兇器,沒好氣地開口,“難道我回答了你,你就任我殺?”
這麼蠢的事誰會同意。
“嗯。”
……
他錯了。
有個傻子還真會同意。
巳珩似乎見眼前這人也不是不講理的主,于是掀開被子下床,謹慎地掃了一圈四周,确定安全後低聲對他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忘記了誰。”
“這兩天在夢裡,每次我都會夢到一個女孩,她朝我哭泣,從白天哭到夜晚,我看着她的眼淚流幹變成一股一股冒出的鮮血。”
講着講着,他露出了困惑不已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好像有許多話要告訴我。但當我在夢裡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用這種哀怨不解,甚至無比憤怒的眼神看着我時,她隻會說四個字。”
“你失憶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記了什麼……我不知道。”
後面他又說道,由于那女人每天都會進他的夢中,導緻他就算在白天,隻要一合眼,滿腦子都是那張模糊的,淌着血的臉。
巳珩忽覺一陣眩暈,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他用手按着此時不斷跳動的太陽穴。
光怪陸離的故事過後,氣氛沉寂了幾秒,一聲大笑從辰州嘴裡發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他的點,這人甚至笑抽,跪到了地上,捂着肚子重新站起來後,辰州一步步朝他走去,“沒想到作為玄煜最信賴的徒弟,你也會有今天。”
“什麼意思。”
辰州:“你問的這個問題對我來說當然是特别特别容易回答,但是在給你準确答複之前,你告訴我,如果現在讓你背叛玄煜,你會願意嗎。”
“……你開什麼玩笑。”
他輕笑一聲,也不跟巳珩賣關子,“你忘記的,是你最重要的人。她是你的青梅竹馬,你們兩個幾乎每天都粘在一起,相愛相殺也好,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也罷,但事實就是,你愛上她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親手給她寫了表白歌曲,為了這件事你謀劃了好幾個月,都沒怎麼睡過覺,可是最後呢,你卻因為太喜歡她了,親手掉進了玄煜給你布置的陷阱中,被他順理成章的拿去記憶。”
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足夠震撼,雖然再怎麼回憶也想不起來,但冥冥之中,巳珩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最蠢的。
而且好像真的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那後來呢,後來……”巳珩聲音一點點變小,“那張照片,仙帝拿來給我看的那張照片!”
他隻記得自己被換去人臉,唯一還記得的,就是那張照片。
“還不算笨。那個女孩就是我口中的,你的青梅竹馬。你的記憶被删除了兩次,第一次,他派你去殺了那個女孩,但你任務失敗了。”
“仙帝不理解為什麼你明明失去記憶,最後還能跟一個從沒見過的女人如此,暧昧。”
辰州越講越起勁,臉上表情随着故事發展,時而遺憾時而鄙夷,“作為懲罰,你的記憶被删去了第二次。”
後面他把所有事都跟巳珩講道,從上午講到黑天,包括他們一路走來的冒險與坎坷,包括是如何逃脫仙帝一次又一次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