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鼻涕噴了男人一臉,但他毫不在意,眼神依舊目視前方,不卑不亢地盯着申甯。
“我說,她不會死。”
語氣甚至比剛才更堅定。
說完後,空氣寂靜了兩秒,傳來對方的一聲嗤笑。
他松開了抓住衣領的手,往後退了幾步,像剛才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樣。
“你這句,是真話還是假話。”
巳珩:“你……”
“經曆過這麼多事,多少人因為你平白無故地犧牲了?清舟是這樣,聞語也是,就連安隐,她你睜開眼睛看看吧巳大少爺,她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了!”
“你就連她最後的彌留之際都不願意放過她。”
……
申甯的身後是未晚、安隐,還有陪他們兩年多的房子。
而巳珩的身後除了枝繁葉茂的樹木,什麼都沒有。
陽光打下,就像棋盤上的楚河漢界。
巳珩在陰,申甯等人在明,形成明顯的明暗之分。
被追着狂怼的男人似乎無話可說,把目光投給了站在申甯背後的未晚。
他原本以為那個傻丫頭會幫着自己說話,沒想到這麼久不見,她也變得如此有鋒芒。
“你走吧。”
“現在不管你是哪一方的人,都不重要了。都是因為你,她才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我承認我之前喜歡過你,但現在我發現,喜歡你這件事—”
“太惡心了。”
她不會喜歡一個不停傷害自己朋友的人,永遠不會。
緩了一會兒,未晚用平穩、冷靜的語氣開口,“你走吧,安隐姐不想見你,我也不想。”
她從兩年前,目睹“巳珩”親手拍下狼狽的安隐後,對他的感情就發生了變化。
提到就會惡心想吐。
覺得自己之前喜歡過的人怎麼能這麼爛。
巳珩聽完這番話,眼神裡沒有不解,沒有怨恨,也沒有訴說自己的委屈。
反而十分欣慰地注視着女孩。
真的不一樣了。
真的長大了。
“恨我怨我都可以,我不反駁。兩年前我不應該沒跟小隐商量就私自去天庭救清舟,落到了玄煜手裡,在此我為我的魯莽沖動道歉。”
“但有一件事,我想你們誤會我了,這個誤會,很深很深。”
巳珩揮手在空中畫了一張符咒,口中念念有詞,但未晚與申甯隻聽清了最後兩個字。
“清舟。”
話音落下。
符咒如小人般活了過來,原本平整的長方形符紙,漸漸長出了圓形的“頭”,與“四肢”。
紙紮的小人緩緩起身,在地上伸了個懶腰,一切準備就緒後騰空躍起。
于半空,那紙人越長越大,慢慢有了人的五官,慢慢變得立體。
最後,變成了人。
準确來說,應該是狐狸。
八條尾巴。
“清舟?!”站在一旁的二人同時發出驚愕的感歎,“你……你不是……”
未晚謹慎地往前邁了兩步,指尖觸碰到了清舟的皮膚後又快速縮回,“這是真的?!”
清舟跟巳珩交換了個眼神,這才對他們說道,“是巳珩救了我,他沒有撒謊。”
“害小隐上黑熱搜這件事也是一個誤會,巳珩中了玄煜的計,被奪去了記憶,他把安隐忘了。
之後好不容易有點印象,回天庭複命的時候,仙帝看出他們兩個又糾纏在了一起,所以再次删除了他的記憶。”
“至于為什麼你們那天會看到他出現在安隐家門口來拍照,是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那個人是辰州假扮的!”
……
這信息量叫未晚消化了好一會兒,“那,那你……”
她可親眼看見清舟死了!
可那人像是能看穿她内心似的,搖搖頭,“不,我并沒被他害死。”
“那是玄煜故意設下的幻境,就為了這一出戲,為了讓安隐名聲盡毀。”
恨一個人恨了兩年多。
最後一切都變成了一場誤會。
錯了,都恨錯了。
申甯跟未晚如同遭受什麼重大打擊一樣,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回神,也沒有說話。
巳珩認為要給兩個人充分的反應時間,擡起步子就要往安隐的方向走去。
卻被一隻大手攔住。
“那你呢,你什麼時候恢複的記憶,為什麼又回來了。”
被攔住的男人跟從前比,帶給申甯的感覺不同,似乎不再有少年人的莽撞,而是多了一分溫柔與穩重。
“是辰州。”
“玄煜把他得罪了,他自己也認為,跟着玄煜以後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于是他借着來刺殺我的由頭,同我講和。”
後來的事情無非是,随着講的信息越來越多,他的記憶閘門也在某一刻被打通。
巳珩把手放在那攔住他的胳膊上,“讓我去看看她,我保證,她會好的。”
“你想怎麼做。”
“……”
“把我的丹心,剖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