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醫療室的門也被大大敞開了,付遷插兜走出來,站沒站相也就沒那種家屬要問醫生情況如何如何的感覺。
“你怎麼過來了?來看上校?”
康苗安輕咳一聲沒否認:“結束了嗎?”
“還沒。”付遷一邊說着一邊讓出路讓康苗安進屋,“你進來等吧,他出來看見你會很高興。”
康苗安覺得什麼地方怪怪的,這台詞很有男主冤種加班朋友的感覺。
她是想拒絕的,但親眼看見許字祯的情況她也好安心些。
飛船裡的大佬要是翹辮子了這麼多學生可咋辦。
醫務室有些亂,很多儀器破損,被褥和窗簾也有破洞,棉花都溢了出來,地上倒是幹淨,應該是已經處理過的了。
和上一次來的感覺完全不同,如果它是人,應該就是戰損美人版。
付遷自來熟,瘋狂拍拍旁邊凳子:“來坐來坐。”
他這副樣子一看就是又要八卦的,康苗安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一屁股坐過去,意思意思撮指甲:“怎麼了付醫生。”
付遷完全是小姐妹的作态,翹起個蘭花指:“你跟上校吵架了嘛?他今天老心神不甯,去修複都能撞門上。”
“什麼吵架?”康苗安莫名其妙,她最近跟上校相處挺好的啊,隻是有點忙沒怎麼見面。
付遷見她是一臉懵,大約也猜到許字祯恍惚是他自己的問題,想着可能得單獨談談了。
啊,他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助攻小夥伴~
而且他還想确認一件事,就裝作不經意地跟她提起:“那苗苗現在有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啊?我再給你介紹别的吧?對蘇知憶有興趣嗎?他超厲害的,人長得也好看,身價不比許字祯差多少,你……考慮一下?”
康苗安真是不明白付遷怎麼會給她和蘇知憶牽線,被打死和被毒死結局二選一??
付遷乘勝追擊:“你想啊,反正現在大家都被困住了,能不能回去都另說,趁着還活着快活快活不好嗎?”
“不不不……”
“不許……”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康苗安猛地回頭,許字祯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的,看上去聽了好一會兒。
付遷肯定是故意的,他一個醫生會不知道病人治療的時間?
康苗安看過去,付遷心虛目移,還吹着根本不響的口哨。
果然是知道的!他故意讓許字祯聽他們說話!
許字祯剛治療結束後勁還沒過,腦子完全是漿糊,跟平時遊刃有餘的上校不一樣。
他三兩步過來一巴掌拍在付遷的腦門上,頗有正宮的氣息,雖然并沒有用力,但康苗安都聽到響聲了。
她往後仰挪挪挪,生怕波及到他。
天呐,她不會要看到上校明殺付醫生叭。
然而付遷隻是脾氣好地笑了下,康苗安頓感不妙,感覺他要反擊了!
“我跟你講哦!他小時候翹課外輔導班去你家找你玩,結果被保安發現戳了下來摔斷腿!”
“還有哦!你之前說你喜歡貝殼,他就去海邊撈撈,結果掉下去濕了一身!”
“還還有哦!他知道你愛喝奶茶,就準備自己熬煮,結果因為不會用鍋子燒了一撮頭發,秃頭了大半年全戴假發!”
“還還還有哦!……”
“我錯了。”
許字祯清醒了一大半,認錯迅速且誠懇。
可惡啊,付遷還是知道太多了。
付遷眼神幽怨,許字祯馬上轉給他2000,他的眼神明亮了起來,看光腦賬戶上多出來錢笑嘻嘻,快樂簡直發自内心:“哎呀,我開玩笑的啦,上校他以前很正經的,學習努力自律自愛,簡直是模範生。”
許字祯按住他的腦袋往旁邊一轉:“你去旁邊玩。”
付遷十分聽話地就蹦跶走了:“得嘞老闆。”
他去醫療室外面等着,畢竟這裡好歹也算是他的地盤,他拿點辛苦費給小情侶騰位置怎麼了!
付·理直氣壯·遷。
他離開後就剩康苗安和許字祯,氣氛一度尴尬起來,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因為沒有了活躍氣氛的付遷而變得僵硬。
康苗安憋了半天崩出一句話:“上校還好嗎?”
“還好,這點感染醫療室能解決。”
……再次陷入沉默。
啊啊啊好尴尬!誰再說點什麼!變得更奇怪了好嗎!
她垂着頭表情豐富得很,原本還在措辭的許字祯忽然就覺得沒什麼了。
他呼了口氣,明顯溫和放松了許多,獨處不需要太長時間,這樣足夠了:“要不要去蘇知憶的咖啡廳坐坐,現在物資這麼匮乏,也不知道他的咖啡廳怎麼開得下去的。”
康苗安恍然微微睜大眼睛,捶手:“是哦,蘇老師好厲害的樣子。”
許字祯輕笑一聲,想起學生時代其實也不錯:“他一直都很厲害,以前他總想着給我的飯裡下巴豆,說這樣我就能拉虛脫成為病美人,你就能多心疼我一點。”
雖然是扯淡。
康苗安驚恐:居然真的會下巴豆!!
許字祯毫無察覺,他一邊說着一邊推開了醫療室的門,因為他用了力氣所以門開得很快,在外面貼門偷聽的付遷往前倒,上校默默讓開位置,他精準和地闆親密擁抱。
“嗷……”聲音和門撞牆的聲音重合了呢。
付遷捂着腦殼來回翻轉:“你不是人你這麼對我!是誰從前大半夜來到你家為你治病的?我還為你在康苗安面前說好話,沒有我這個助攻你這菜雞根本追不到人!”
他停下想了想翻滾得更厲害了,“你現在約人家吃飯的機會都沒有!”
許字祯噎住,他伸手去捂付遷的嘴,然後抓着他的手臂輕輕往醫療室一推,付醫生旋轉跳躍滑了進去。
“走你!”
上校啪叽将門關上拍拍手,似乎還吐了口氣很累的樣子。
他會在隻清理了一個人的情況下這麼累嗎?
康苗安思考着,完全偏離正确答案驚恐看向許字祯:“上校你你你沒事嗎?絕症嗎?治不好了嗎?你要死了嗎?”
許字祯被她關切的眼神整不會了,他差點以為自己真的得了不治之症。
康苗安見他真的不說話了還以為自己猜對了,眼淚瘋狂掉:“天啊上校……上校你放心,您要是死了我一定會帶您的身體回去,讓您魂歸故裡。”
她說着說着還有點不忍心,背過身哭了起來,上校要是死了還得了。
許字祯終于從她那清奇的腦回路中活過來,趕緊解釋:“不是,我怎麼就要死了?你怎麼看出來我要死了的?我本人怎麼不知道?”
難道是神奇的中醫?!!
看人識病?
果然康家不容小觑。
太可怕了……
同樣腦回路清奇的許字祯沒資格評價另一個!
康苗安啜泣,看他的眼神帶着同情:“您現在體力這麼差,丢個人都氣喘籲籲,這哪得了啊……”
“……”許字祯忽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剛剛隻是松了口氣!!
他伸手打住哭泣的康苗安:“不是,那個,我沒事………啊對,是我剛治療出來,這種疲憊的感覺是正常的。”
甩鍋是最好的僞裝。
康苗安止住哭泣,擡頭看他:“真的嘛?”
“是呀是呀。”上校撒起謊來面不紅心不跳。
他原本是不會撒謊的,也沒有人能讓他撒謊,和康苗安的相處中他也是老實巴交的誠實更多。
而且剛剛的話也不算是撒謊,修複出來确實是很累,隻是這種累許字祯覺得能接受。
康苗安被說服了,果然不再哭:“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大家都要葬身在這裡了。”
許字祯一時無言,拉着她去往咖啡廳:“就算我真的絕症,你也要好好吃飯,不然會讓我以為……”
他話說到這裡忽然就卡住了,康苗安沒想明白他會以為什麼,就問出口了,結果許字祯輕笑了一下,似乎帶着些許無奈:“會讓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因為我的死茶飯不思要跟我殉葬。”
康苗安忽然就卡住了,許字祯這話讓她沒辦法回應什麼,最重要的是……
上校你腦回路不對吧!而且這麼溫柔是什麼意思??您不邪魅了嗎?!
她真的覺得他病了,肯定病得不輕,看來等回到聯邦得找人尋來最好的醫生才行。
來到咖啡廳,人還挺多的,蘇知憶忙上忙下沒看到來人,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哪兒來那麼多時間還有精力去研究生化。
康苗安掃了一下菜單,隻瞄一眼就準備拉着許字祯開溜。
這是什麼東西,啊,蘇先生說說這是什麼東西!羊鼻涕草莓氣泡水是什麼?蜂蜜裹魚肉奶昔又是什麼?啊?說話!
再怎麼努力措辭也隻能用“能下咽”這樣的詞語。
許字祯也發現了,他并不介意這種小事,吃什麼不是吃?又不是那種吃了就會拉肚子駕鶴歸西的。
就問:“你不喜歡嗎?”
康苗安步子一頓。
其實從當前咖啡廳這麼多人來看,大家都不介意食物獵奇,活着都成問題還談吃什麼,她也不是很介意,隻是一時半會兒沒接受得了。
“吃,能吃就行。”她轉過頭來在菜單上下單了一樣,許字祯要比她多要一點。
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戶和通往外面的門全都關閉隻留了通風管道,而打開的權限隻有許字祯有。
外面不安全,怕有怪異的東西從他們人力不足的小地方溜進來,這也是保證安全。
隻是靠窗看外面還是很安心的,不管之前經曆的什麼磨難,至少大家還活着。
許字祯一直在觀察康苗安,她有很多原來的習慣變了,比如從來對食物不挑剔不在乎的人,現在居然也會分一點目光和思考到碗裡,比如原本驕傲又偏執的人,現在變得對一切都無所謂。
他很意外,無意說了句:“你現在好像跟以前很不一樣了,落水後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