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許字祯還是沒能習慣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孩還被鬼怪養在家。
上周康苗安在走廊外面刻了個身高尺，說隻要他回到原來的身高就可以走了。
許字祯每天早上都會去試試，但并沒有變化，他甚至覺得這是康苗安的謊言，為了留下一個心懷希望的奴仆。
“在想什麼？”
“嗚啊！”
許字祯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地看着倒挂在天花闆上的人，血滴了一地又緩緩消失，哆嗦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康苗安從天花闆上飄下來踩在許字祯身上，鬼魂沒有重量，許字祯也感覺不到。
她蹙眉疑惑：“我們相處半個月了，你還怕我嗎？”
前兩世明明都沒有，她到底在這本書裡給許字祯設定了啥啊。
許字祯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撐着地面，臉都吓白了：“你、你，你怎麼剪頭發了？？”
康苗安撩了一下頭發，被她剪得亂七八糟的齊耳短發迅速生長，沒過幾秒又變成了平時的長度：“想試試就剪了。”
主要是她發現自己隻能維持剛死時的模樣，就算剃成光頭沒過多久也會長長，就和身上的血迹一樣，剪斷等它長起來很有意思，很有神秘感。
還有一點是：“長頭發太麻煩了。”雖然可以控制，但到底擋眼。
“……我可以幫你梳頭。”許字祯原來有個妹妹，很早的時候就飛機失事走了，雖然過了很多年，但他還是記得怎麼編辮子，怎麼梳好看的頭發，“你的頭發，讓碰嗎？”
當然是讓碰的，畢竟是許字祯。
于是康苗安意念控制許字祯飛起來，剛好可以碰到自己的腦袋：“開始吧，想要什麼我拿給你。”
許字祯第一次飛行還有點不穩，畢竟能在哪兒全都是康苗安說了算，但很快也就适應了。
他給康苗安梳頭的時候才發現她前額有處傷口，那塊骨頭都脫落了，他明明膽子不大該害怕才是，但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用旁邊的頭發把那塊遮住，然後編了個樂佩同款麻花。
“好啦。”許字祯溫柔地拍了拍康苗安的後背。
她看上去非常喜歡這個新發型，潔白的裙擺和黑色的長發随着她在空中轉圈飄動而飛舞：“你手藝真好。”
樂頌在她懷裡拼命暗示：媽媽！形象！你不是要演神秘的高嶺之花嗎！
然而喜提新發型的康苗安根本感覺不到他的暗示，隻一味地撩頭發，别着的無數鮮花在她的意念控制下永不凋謝。
許字祯被她放回地面上，他擡起頭忽然就想跟她有斬不斷的聯系了，問：“姐姐，我能問問你的名字嗎？”
名字這種東西在很多地區都有相同的魔力吸引，就像‘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嘛’以及被叫到名字的人會不自覺聽從命令，但康苗安對他有絕對的信任，也不願意他們之間一直隻是你你你我我我。
她的每個世界都是談戀愛的，就是為了她想要的愛，既然是談戀愛怎麼可以如此生疏呢。
她眉眼彎彎，說：“康苗安，我的名字。”
這個名字很有沖擊力，不知道為什麼許字祯就是覺得是她的名字在操控自己。
說起來兩周了他們到今天才問對方的名字也是客套，許字祯晃了晃腦袋禮尚往來便要介紹自己，可康苗安卻先一步開口：“我知道你，許字祯。”
“你怎麼會……”
他都問出口了又卡住，想着也是，康苗安既然能救他應該是個大鬼，大鬼有點什麼窺探的能力很正常。
可許字祯無論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忍不住問：“姐姐多大了？”
“不清楚，千年？”康苗安是真的不記得，誰在寫小說的時候會讓主角自我介紹是‘我幾千幾百幾十幾歲’啊，反正有個大概就行了，饒是鬼怪本人也不會記得清自己到底多少歲了。
許字祯似懂非懂地喔了一聲，康苗安往外飄，回頭朝他招招手：“換身衣服來花園找我。”
“做什麼？”
康苗安瞥了他一眼，那種眼神仿佛在看自己考試不及格的孩子：“我不希望再次見到你時，你又是渾身是血躺在地上。”
強壯勇敢是許字祯的基礎設定，當然，按照前兩世的經驗，就算沒有她幹預許字祯也會變成這樣，故事劇情是不會出現偏差的，但她還是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沒等回答康苗安轉頭離開，她還需要為此做點準備。
路上的時候樂頌問她：“媽媽，你真的不想爸爸擁有自我意識嗎？”
剛剛他們自我介紹的時候他看着難受，明明每一世他們都會相愛，但是每一世都隻有媽媽記得，她真的不會傷心嗎？不會想要爸爸跟她一樣記得他們發生的事情嗎？
康苗安沒點頭也沒搖頭，思考的時間長到樂頌以為她根本不想聊這個話題，然後她開口說：“是的，我不願意。”
我可以忍受每一世的開頭他不認識我，可以忍受發生過的事隻有我記得，但我不能忍受變故。
他是康苗安活着時創造的精神支柱，她不敢想如果許字祯擁有自我意識變得像個人了她會有多害怕和惶恐不安，就算他依舊一直愛她，可她也會覺得愛人像個活人很可怕。
現在這樣遵循故事規則挺好的，她很安心。
媽媽都這麼說了樂頌也不再探究，說到底他隻是擔心媽媽難受。
——
古堡的後花園有一處枯黃的空地，許字祯來的時候康苗安已經把空地收拾出來了，剛好她準備開始建武道場，讓許字祯看看自己有多帥！
她意念能控制的東西很多，和她一早猜的一樣，是個概念神。
将泥土和合适的石塊翻上來堆積起來，澆水混合，整個空地上都蔓延出混合後的黑色液體，像觸手一樣，細長條慢慢和石頭彙聚，又迅速凝固，等水氣散去，武道場修建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