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雨,心情特大暴雨。
雨傘一把挨着一把,好像在抱怨雨水太冷,又好像在嘲諷人類太可笑。
——《甄好日記》
“哎,杭與同學,你怎麼這麼兇呀!”喻玲對着師杭與遠去的身影不滿地跺腳道。
甄好沖她搖搖頭:“算了,我沒事。”
雖然她也對手裡的這幾封信感到莫名其妙,但馬上就要上課了,她根本沒有時間深究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隻是剛跟喻玲說完那句話,她的喉嚨瞬間就像被什麼堵住了,眼睛也迅速變得熱熱的。
她垂下頭,不想讓喻玲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此時的眼睛一定紅得吓人,也一定很醜。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受到委屈不敢反抗,隻會紅着眼睛,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沒等喻玲說什麼,甄好便将那幾個信封攏進懷裡,快步朝教室走去。
她剛走進教室,就又感受到了那種奇怪的氛圍。
有幾個女生有意無意地把視線投到她身上,目光裡帶着明顯的探究。
跟昨晚在寝室裡的感覺一樣,那種感覺像扒光了衣服站在人群裡,十分不好受。
她們到底在探究什麼,她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她們探究的?
甄好埋頭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刻意不去關注那些探尋的目光。
一到座位上,她就快速将懷裡的東西扔進桌洞裡。
周淳芮看到她回來了,跟往常一樣轉身跟她說話:“好好,等下英語要聽寫,救大命……”
她話說到一半發現甄好的眼睛不對勁:“好好,你眼睛怎麼了?”
“哦,沒事,剛剛進沙子,揉了兩下。”甄好極力控制自己聲音裡的顫抖。
上課鈴聲拯救了甄好,周淳芮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便轉回身去了。
喻玲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好好,沒事的,别管臭男生說什麼。”
“嗯。”甄好微微挺直背部,不着痕迹地躲開喻玲的手,“上課了。”
第一節是英語課,正如周淳芮所說,老師會先進行聽寫。
甄好的腦子亂亂的,一個單詞都想不起來,聽寫一塌糊塗。
她的心思全在桌洞裡那幾封信上。
聽寫紙收上去後,她做好了課後被罰抄單詞的心理準備,也做好了被老師點名批評的心理準備。
接下來的課她也心不在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師杭與為什麼那樣說?
那些信封裡到底寫了什麼?
同學們又為什麼拿那種眼神看她?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充斥着甄好的大腦,讓她握筆的力道都大了幾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課,隻有下了課,她才能帶着信去廁所裡拆開細看。
可她越是盼着下課,時間就過得越慢。
她坐立難安,感覺身上像有蟲子在爬,怎麼調整坐姿都不舒服。
這種煎熬的感覺讓她體内的暴躁因子幾乎要破體而出,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
喻玲感受到她的躁動不安,便寫了張字條推到她手邊。
她展開一看,上面寫着:“好好,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注意力被稍稍轉移後,甄好覺得好受了些。
她給喻玲回道:“我沒事,謝謝同桌。”
她的同桌真好,經常給她帶好吃的,新小說也總讓她第一個看,還這麼體貼人。
想到這裡,甄好側頭對喻玲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用口型說道:“我真的沒事,認真聽講吧。”
聽她這麼說,喻玲才放心地點點頭:“好,認真聽講。”
英語課一下課,甄好的心就開始狂跳。
她左右觀察四周,确定沒有人注意自己在做什麼後,便重新将信攏進懷裡,用校服緊緊捂住。
喻玲将她的動作和神情都收入了眼底,隻是她什麼都沒說。
因為過于緊張,甄好并未發現同桌的視線,她很快起身小跑着朝女廁的方向而去。
連時序喊她的聲音都沒聽到。
看着少女慌慌張張的模樣,他有些不放心地喃喃自語:“難道是昨晚被得哥吓到了?”
從早自習前看到甄好開始,他就覺得她整個人怪怪的。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他回過頭,師杭與手裡轉動着籃球,邀請道:“中午吃完飯打一場?”
“來啊,打就打。”時序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聽說打籃球能長個子,不管能不能,他都要猛猛打,早日超過甄好的身高。
師杭與隻比他大了三個月,個子卻足足比他高了一大截,已經竄到了一米七五。
一定是他籃球打得還不夠,于是他大言不慚道:“杭與,以後打籃球都算上我,就是天上下刀子也阻止不了我去籃球場的腳步。”
“沒問題。”師杭與求之不得,“以後不愁沒人陪我打籃球了。”
這邊少年們在高談闊論如何三步上籃,那邊甄好已經進了女廁的隔間。
生怕信掉進坑裡,甄好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像在對待什麼珍寶。
這是少年親手塞給她的,哪怕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樣冷,她也覺得内心有種詭異的雀躍。
起碼他主動跟她說話了,還看了她好幾眼。
拆第一封信的時候,甄好的心髒怦怦直跳,連動作都慢了幾分,信紙甚至險些從她手中滑落。
等信紙完全展開後,甄好猛地瞪大眼睛,緊跟着手忍不住發起抖來。
她不敢置信地掃過紙上的每一個字——
你像四月的風,輕輕拂過我心間,溫暖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