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持續多雲。
學校再怎麼讨厭,一周能見到你五天就感覺什麼都很好。
——《甄好日記》
下午第一節課。
喻玲來得有些遲,隻比數學老師先一步到達教室。
一坐下沒多久,她就輕輕碰了碰甄好的胳膊,推了一張字條過來。
因為怕被老師發現,所以甄好小心翼翼地展開,看見上面寫着:“好好,下課可以和我去一趟後山石屋嗎?”
她回了個“好”字,便擡頭認真看着黑闆,表面看起來正在專注地聽講,實際上闆書上那些xyz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她最近總是走神,這樣不好。她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唯一能夠引以為傲的就是成績。
她不能連這點優勢都丢掉。
這麼想着,甄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新教的公式上,跟着老師的思路解開了一道又一道數學題。
做出一道數學題的成就感很奇妙。
不像語文或政治題,隻要言之有理就可以得分,數學題的答案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幹淨利落,就如她想要的人生。
可人生怎麼可能是那麼簡單的對與錯?
時間在做題中不知不覺地流逝,很快便下了課。
甄好和喻玲一同走向學校後山的石屋。
課間隻有十分鐘,加上來回的時間,她們真正能待在石屋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
甄好不是很明白有什麼事是在教室不能說的,非要在石屋見面。
不過既然喻玲都提出請求了,她也懶得思考那麼許多,先去了再說。
去的路上,兩人的氣氛有些古怪,古怪在一向健談的喻玲一句話都沒有說,而話本來就少的甄好更加不可能主動開啟什麼話題。
一路沉默着到達石屋後,她們隻是站在石屋後一處較為隐蔽的地方,并未走進去。
甄好剛站定,就聽到喻玲滿懷歉意地開口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甄好心裡一咯噔,隐約猜到喻玲真正想說的可能跟那些信有關,不自覺跟着緊張起來。
“我今天才知道杭與同學扔給你的那些信原來是我拜托你寫的。”喻玲秀眉緊鎖,“對不起,是我讓杭與同學誤會了你。”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在甄好萬般糾結該如何詢問和對質時,喻玲先主動坦白了一切。
坦白果真從寬,在喻玲說出口的那一刻,甄好發現自己已經原諒了她大半。
但她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真的很對不起,是我搞錯了狀況,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喻玲不斷地道歉,“你要怪就怪我吧,這件事跟其他人無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好好,你罵我吧。”
雖然覺得這一番話哪裡怪怪的,但甄好一直是容易心軟的性格,見喻玲一副快哭了的模樣,更是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
在她心裡,喻玲一直是一個很好的同桌。不僅長得漂亮,人也溫柔,而且一點也沒有看不起她是從鄉下來的。
可這不是喻玲可以肆意傷害她的理由。
此時此刻,她心裡有兩個自己在打架,哪一方都不肯認輸。
一方叫她原諒喻玲,另一方叫她不能輕易原諒施害者。
甄好的沉默讓喻玲更加慌張:“好好,你怎麼不說話?你罵我兩句好嗎?這樣我心裡會舒服些。”
“我現在心很亂,我們先冷靜冷靜吧。”甄好說完便先轉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喻玲自然沒看到她悄然紅起來的眼眶。
一場悄無聲息的冷戰在甄好和喻玲之間拉開,就連神經大條的周淳芮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好好,你跟喻玲是不是鬧矛盾了?”第二節下課,周淳芮拉着鄢雲書和甄好兩人去操場散步。
“為什麼這麼問?”甄好不認為自己表現得有那麼明顯。
“我看你們都兩節課沒說話了。”喻玲不是内向的性格,哪怕甄好不說話,她也一定會找話說,這是周淳芮判斷這兩人之間不對勁的依據。
“的确發生了點小小的誤會。”甄好輕描淡寫道,并沒有細說的打算。她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樣啊。”周淳芮突然停下來,轉身面對甄好。
她的眼睛很大,一臉嚴肅的時候仍舊帶着幾分天真:“好好,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隻要你想說,我們都在。”
說完她又沖鄢雲書道:“對吧,雲雲?”
“嗯。”鄢雲書難得認真地點頭,“把事情憋在心裡對身體不好。”
“馬上上課了,放學再說吧。”甄好感覺内心有一陣暖流淌過,郁結的心情得到一絲絲緩解。
這天是周五了,即将迎來周末。
寄宿生隻有周末才能回家,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快樂和迫不及待,都巴不得快點放學。
可是,甄好不想回家。
一點都不想。
但周末還是如期而至,第三節下課鈴聲響的前一分鐘,教室裡就明顯開始躁動起來。
同學們早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早早就收拾好了一應物品,隻等鈴聲一響,就沖出教室。
甄好三人一向不喜歡湊熱鬧,總是拖到最後才慢吞吞地去車棚取車。
奇怪的是,喻玲也沒有像往常一放學就走,而是磨磨蹭蹭地收拾着桌上的東西,時不時瞥一眼門口。
下一秒,少女輕快的聲音響起。
“玲子,我來了,去網……”歐陽雅雅一從後門鑽進來就與準備出去的甄好迎面碰上,導緻她硬生生将那個“吧”字吞了回去。
“嗨……甄好同學。”歐陽雅雅眼神閃躲,心虛得不敢直視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