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興街頭,依舊如往日般熱鬧繁華,一輛馬車悠悠地停在了街頭,陳思思和霜紅利落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霜紅今日一早就坐着馬車去宮門口接她了,這段時間都是如此,而這些自然都是因為她那沒心沒肺的老爹從來沒有将她放在心上的緣故,别說記不記得她什麼時候會出宮了,恐怕就算她憑空消失半年,他那個老爹沒事的話也不會想起她。
她已經許久不曾好好出門逛逛了,霜紅這小丫頭好像又長高了不少,那袖子瞧着都短了許多,如今有了八珍園,她們的日子總算不必再像從前一樣扣扣搜搜,索性今日時辰尚早,陳思思決定帶她去買幾身衣裳。
兩人走進一間成衣鋪子,陳思思指着一套淺黃色繡花襦裙問霜紅:“你看,那套襦裙好看嗎?”
“好看!小姐穿什麼都好看。”霜紅笑道,她的性子比之前在莊子上活潑了許多。
“姑娘真是好眼光,這是咱們這裡的繡娘剛做出來的成衣,這料子是上好的錦緞!”鋪子的老闆笑着走了過來。
“把它取下來試試。”陳思思笑着說。
“好嘞!”
老闆笑着說,手腳麻利地将襦裙拿了下來,她撩起店裡的門簾笑着說:“姑娘,去裡面試試吧!”
陳思思卻看向了霜紅,說:“霜紅,進去試試。”
老闆和霜紅都有些錯愕,老闆将目光落在了霜紅的身上,隻見她穿着粗布衣衫,一看就隻是個下人,這套襦裙可不便宜,這姑娘當真是舍得!
“我?”霜紅有些懷疑地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還有誰?你看你的袖子都短了。”陳思思笑道,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不不不,小姐,這裙子一看就不便宜,我穿慣了粗布衣裳,用不上這麼貴的東西!”霜紅連連搖頭。
“說什麼胡話呢!從前的日子咱們不好過,現在你小姐我能自力更生了,不必那般摳搜,你可是我的丫鬟,自然得穿得好些,可不能讓人看低了!”
“可這……”霜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老闆,怯怯地說:“這也太貴重了。”
“傻丫頭,你跟着我吃了那麼多年的苦,一件衣裳算什麼,再說了你穿得好看也是給你小姐我掙面子,别啰嗦,快去試試!”陳思思将她推了進去。
片刻後,霜紅穿着襦裙走了出來,她本就長得嬌巧可愛,這身素色衣裙襯得她皮膚更為嬌嫩不說,還不張揚,陳思思很是滿意,點了點頭:“就是它了!”
“小姐……”
霜紅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她那感動的小表情讓陳思思不禁心頭一軟,這小丫頭片子,一件衣服就給感動得稀裡嘩啦,日後可不得讓人輕輕松松就騙跑了?陳思思頓時生出了一種家長擔心自己孩子被壞人拐跑的心情!
她歎了歎氣,哭笑不得地說:“一件衣服就感動成這樣了?你也太容易滿足了,日後等你小姐我掙了錢還要帶着你吃香的喝辣的,遊遍這四季山川!你可不能隻有這點野心!”
“嗯!” 霜紅認真地點了點頭,一滴眼淚悄悄地從眼角滑落。
兩人出了成衣鋪子又逛了好幾家店鋪,忽然,霜紅拍了拍正在小攤上看香料的陳思思,她有些詫異地說:“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小少爺?”
陳思思轉頭看去,果然看見遠處有一個高大的男子手中抱着那個胖嘟嘟的小萌娃,他看上去神色有些不安,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臉上的淚痕都還未幹,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左顧右盼,手裡還拿着一串冰糖葫蘆。
那男子個子高大,衣着樸素,看上去和善可親,他抱着小萌娃鑽進了一個巷子裡。
“小姐,那……那個男子不像是侯府的人。”霜紅已經在侯府待了些日子,她嘴甜,雖然跟侯府的人還不算熟稔,但大抵還都是打過照面的。
陳思思微微蹙眉,她遲疑片刻,對霜紅說:“你去八珍園找羅掌櫃,讓他叫幾個人過來,我先跟去看看怎麼回事。”
“小姐,你一個人去也太危險了,我陪你去吧!”
“那男子一看就身強力壯,你我可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了,萬一他還有同夥呢!這裡離八珍園不遠了,你腿腳快些,很快就能回來!你放心,我會見機行事的。”
霜紅想了想,不再遲疑,火急火燎地就往八珍園的方向跑了。
巷子裡,小萌娃眼見越往裡走人就越少了,到後面幾乎都見不着什麼人影了。他不禁有些擔心,問道:“伯伯,我娘真的在這裡面嗎?”
“當然在,我這就帶你去找她,前面就快到了!”男子笑道。
“伯伯,我娘喜歡吃杏仁酥,方才我在巷子口看見有人在賣,我想先去給娘買點。”小萌娃忽然說。
“杏仁酥嘛,伯伯家裡有。”男子和顔悅色,但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不耐煩。
小萌娃怔了怔,又說:“伯伯,你放我下來,我……我想尿尿。”
“你怎麼事這麼多?咱們回去再尿。”
“不行,我……我憋不住了!”小萌娃看上去很是着急。
男子警惕地四處看了一眼,随後将人放了下來,說:“真麻煩。你快點,别讓你娘等着急了。”
“嗯。”
小萌娃聽話地走到角落裡,正想着解開褲腰帶,忽地,他朝一邊的巷子裡喊道:“娘!”
男子一驚,猛然轉頭看去,卻不見一個人影,再回頭,那小萌娃已經扒拉着小腿哒哒哒地往來時的方向跑了,他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一個幾歲的小子給耍了!他惱羞成怒地追了上去:“臭小子!往哪兒跑!”
小萌娃頓時被吓得臉色蒼白,他慌忙地往前跑着,甚至顧不上那摔得四分五裂的冰糖葫蘆,那可是他最愛的東西!
“救命啊!救命啊!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