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秦溯流頓了頓,“但她仍想活命,不願被館主判作‘廢物’丢出紅塵館,便揣着全部的銀兩與靈石,去鬼市尋良醫。”
“那她是自己找上了赫蜃,還是有掮客?”嶽聽溪問。
“是同她一起長大的另一名琵琶藝妓告知的傳聞。”秦溯流答,“不過,那名藝妓曾受過赫蜃的‘恩惠’,時不時會從司掌懸鏡城凡人喪葬的老相好那裡順來屍體給赫蜃,姑且也算掮客吧。”
這彎彎繞繞的關系聽得嶽聽溪眉頭緊皺。
見她似乎沒有繼續交流的意思,秦溯流走向仍在昏睡的女子,擡手一招,柔和的灰色光華将她托起,放到鋪好的幹淨軟床上躺下,準備施針。
“我能做什麼?”
她聽身後妖問。
即便一人就能完成,并不需要嶽聽溪的幫忙,秦溯流依然取出一袋靈石,交到她手上,“我施針時,勞煩你為她注入靈力。”
靈石乃是天地靈氣自然凝結的靈物,品質越上乘的靈石,能夠取用的靈力越純粹,不管用于療傷還是修煉,都不易出差池。
伴随銀針刺入皮肉,嶽聽溪引着靈石内的靈力附着上去,更進一步刺激穴位。
她很快看到漆黑沿着針爬上來,泛着詭異的墨綠色,想來應是被逼出的屍毒。
前三根銀針不多時就完全變成了黑色,秦溯流直接借助附着的靈力将它們依次拔走,放在一旁浸染靈力與特殊藥液的白帕上。
大概紮到第六針,那姑娘才有了動靜,蓦地張開嘴巴,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起來,絕美的面容也開始出現細長的裂痕,看起來像是易容術解開的征兆。
“有效果了?!”嶽聽溪又驚又喜。
“這隻是個開始,須得七竅皆通,才算挺過一劫,擺脫所謂的‘活死人’狀态。”秦溯流邊說,邊撚了新的銀針在手,打算讓姑娘緩一緩再繼續施針,“但她被煉化成活傀儡的日子并不短,哪怕醒來,恐怕也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神志不清。”
“起碼也是擺脫被控制的狀态了。”有過相似經曆的嶽聽溪反而十分樂觀,“就算是短壽的凡人,她的歲數也不過是個小姑娘,未來還長着呢!”
聞言,秦溯流拿針的手微微一顫。
——“我、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像您一樣厲害……”
遙遠的記憶悄無聲息浮現心頭,她“聽見”尚是孩童的自己帶着哭腔,結結巴巴地說。
——“你現在才多大啊!歲數連我的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未來還長着呢!”
蹲在她面前的蛇妖笑吟吟地打趣她,擡手輕輕揉搓她的臉。
水色衣袖時不時蹭在她的肌膚上,令她有些癢,下意識想要躲開,卻又莫名貪戀這種微妙的感覺。
于是她别别扭扭偏過臉,不去和蛇妖對視——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眼中流露出的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