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柴房裡,女娘靠在門側的牆上,閉眼睡得正熟,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
宋瑜蹲在女娘面前,面色頗為複雜。良久,他洩氣一笑,将人打橫抱起,力道很輕,唯恐吵醒懷中女娘。
沈青玉對此渾然不覺,歪靠在男人胸膛上,換了個個舒服的姿勢,緊皺的眉心舒展開。
将人抱回屋中,又看不過眼她身上沾滿泥土的衣裳。宋瑜讓丫鬟取來沈青玉更換的衣裙,親自替女娘更換,又拿過熱帕子擦拭女娘一張髒兮兮的小臉。
宋瑜如今已經知曉,女娘嬌嫩,不似他皮糙肉厚的,擦拭的次數多了,他也掌握了合适的力道。
許是他刻意放輕動靜,女娘從始至終都未醒來,閉眼睡得很沉。
安置好女娘,宋瑜也未離去,而是尋了個矮凳,順勢坐在榻邊守着女娘。
女娘失蹤不過一日光景,可眼下看着女娘乖巧睡在榻上,宋瑜卻有些恍若隔世。
“為何這麼想跑?你那個夫君若是真的喜愛你,怎會對你不聞不問?”宋瑜垂眸,神色不明地看着女娘,啞聲質問。
女娘自是不會回應,她睡得香甜,末了翻了個身,更深地蜷進錦被底下,隻露出半張白得晃眼的側臉和泛着粉的耳垂。
宋瑜煩躁地皺眉,薄唇抿了抿,喉結不受控地滾動一下。他有心想移開,眼睛卻像被粘住了,牢牢黏在女娘臉上。
若非看女娘哭得可憐,就該讓她在柴房裡一直待着。如今倒好,小騙子睡得沒心沒肺,留他守在這裡,同傻子無異。
女娘睡了兩個時辰,便眼睫顫動着有要醒的征兆。
宋瑜微怔,随即唰地起身,鳳眸微眯不知想到何事。片刻後,他俯身将女娘抱起,在一衆下人茫然的注視中将女娘又抱回柴房。
放下女娘之前,還特意吩咐下人拿來軟墊鋪在冷硬的地闆上。
一旁的石安嘴角微抽,自家小侯爺這是何苦呢?既然舍不得将沈姑娘關在柴房,何不将人帶回去,好過這一番折騰。
至于沈姑娘逃跑之事,他早上見小侯爺怒氣沖沖的模樣,還當小侯爺是氣沈姑娘逃跑折了他的面子。眼下看來,哪裡是生氣掉了面子,分明是擔心沈姑娘将他抛棄了。
也不知小侯爺還記得不記得,自己最初的打算,可是三五個月便拿些銀兩将人打發的。
“石安。再去拿一個墊子。”
石安看去,小侯爺仍抱着沈姑娘不松手,想來是嫌棄墊子太薄。他沉默一瞬,應道:“是。”
在墊了三張厚厚的軟墊,宋瑜終于滿意,将懷中人輕放下去,嘴裡還要嫌棄道:“真能睡。怕是半路讓人拐走賣掉,你也能睡着。”
說罷,他看了又看女娘,實在找不到停留的理由,扭頭看去,門外幾個下人皆垂首侍立,不敢窺探半分主子之事。
宋瑜回過頭,咳了咳,面色有幾分詭異。他俯身湊近女娘,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原是想咬一口解氣,碰上女娘軟熱的唇肉,離開的動作變得遲疑。
小沒良心的,就該多親親才會乖。宋瑜心裡暗想,又心安理得地含着厮磨片刻。
待胸口郁氣一掃而空,他勾了勾唇,起身大步出去。
路過門口幾個小厮時,宋瑜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問道:“你們方才可有看到什麼?”
聽出小侯爺話裡的警告之意,幾個下人迅速搖頭,道:“回小侯爺,并無。”
柴房的門鎖上不久,沈青玉便幽幽轉醒。
睜眼面前依舊是熟悉的柴房,掃過牆角挂着的蛛網,沈青玉垂下眼,扯了扯嘴角。
果然是做夢。小侯爺半點情面不講将自己關進來,又怎會心軟抱着自己。夢中聞到的冷松氣息果然是幻覺。
正想着,沈青玉察覺身下觸感有異,低頭看去,一雙杏眸詫異地瞪大,看着面前憑空出現的三張軟墊,碰了碰,觸感真實,不像做夢。
她起身後,擡手掐了掐臉頰,疼得“嘶”了一聲。
沈青玉盯着面前的墊子,咬了咬唇,沒吭聲,默默又坐回去。
柴房僅有一扇小窗,用木闆釘住,僅從縫隙中透出一點光,零零碎碎落在高高壘起的木柴上。
屋内沒有燈燭,僅靠窗戶透出的光,木柴的陰影罩下來,整間屋子愈發陰暗。
沈青玉蜷着靠坐在門邊的牆上,摸着餓扁的肚子,歎了口氣。
“有人嗎?”她小聲問道。外間自是無人回應。沈青玉心裡也清楚,小侯爺将自己關進柴房是懲罰,怎麼會給自己飯吃。
她垂着眼,盯着自己面前的衣裙發愣,這一看便發現端倪。且不說身上的衣裙幹淨整潔,昨日沾上的泥水不翼而飛,且她昨日穿得是一身天青色的襦裙,并非眼下鵝黃色的衣裙。
在自己睡着後,有人進來替自己換了衣裳,還拿了軟墊。
沈青玉撇撇嘴,忽然很想見一面小侯爺。
“沈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