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早像是被電流擊中,渾身猛地一顫,慌亂地不知所措。
她手忙腳亂地拉上窗簾,腳步踉跄着後退,一個不穩,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床墊上。
蘇早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幾乎快要沖破胸膛,下意識拿起手邊的遙控器,上面顯示着睡眠模式,26度。
難怪這麼熱!
蘇早撐着胳膊調低空調溫度,随後雙手捂住滾燙的臉頰。
太熱了,溪城什麼時候也這麼熱了?!
蘇早掙紮着起身,眼睛始終不敢看窗戶的方向,貓着腰回到沙發邊,撿起地上的睡衣重新躺好,把睡衣蓋在臉上。
姜威轉身後塊壘分明的腹肌在眼前一閃而過,此刻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蘇早痛苦地閉上眼,在心底強行數羊,試圖催眠自己,用回籠覺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等等,羊怎麼在洗澡?
重來!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不知道就這麼反複了多久,蘇早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快遞員發來的快遞單号。
蘇早摸了摸兩頰,室内溫度低了下去,臉上的滾燙也消失了。
她付完快遞費後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走向衛生間。
花灑湧出的熱水沖刷着她的肩頸,蒸騰的霧氣在玻璃門上氤氲,蜿蜒成潺潺溪流。
蘇早思緒漸遠,想起了昨夜的雨,想起了葉秋雲冷漠疏離的眼神,又想起了姜威強行拉她時掌心滾燙的溫度。
水霧越來越濃,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漸漸模糊了那些葉秋雲帶來的傷痛記憶。
淋浴間壁龛裡放着一塊沒拆封的經典款舒膚佳香皂,蘇早輕輕拿起,拆了包裝捧在手心,幹淨到純粹的清爽香氣驅散了她心底的最後一片烏雲。
蘇早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揚起笑臉轉了一圈。
她一共就帶了幾套換洗衣物,昨天一場雨下完,就隻剩下一件檸檬黃泡泡短袖針織衫可以搭配牛仔褲了。
這件針織衫顔色明媚,俏皮的嫩黃色像是把清晨最幹淨燦爛的陽光都織進了布料裡。
短款的設計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小截纖細的腰肢,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性感,蓬蓬的泡泡袖靈動可愛,舉手之間滿是少女的活潑與輕盈。
蘇早擡手把頭發松松地紮成一個丸子頭,幾縷碎發乖巧地垂落在臉頰兩側,再配上一對小巧的向日葵耳釘,活力滿滿。
看着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蘇早的心情也明朗起來。
她将換下來的衣物全都仔細收拾好放進髒衣籃裡,抱着髒衣籃朝隔壁房間走去。
二樓的三間房布局與一樓如出一轍,左側一間面積稍小點,推開門便能看到一組古色古香的紅木桌椅,一旁的茶台上,各類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
房間的陽台做出了一個晾曬區,洗衣機和烘幹機安置在水池邊上,整體看來,這個房間更像是會客室精心改造成的多功能房,實用又别具一格。
蘇早蹲下身,一件一件将髒衣服塞進洗衣機裡,伸手按下開始鍵。
在機器運轉的嗡嗡聲中,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窗外。
後院空蕩蕩的,牆上未幹的水漬像是在有意提醒她,早上看到那一幕的不是一場夢。
遠處,湛藍的天空上悠悠飄着幾縷潔白的雲朵,雨後的空氣濕漉漉的,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香氣,是綠色的。
蘇早剛走到樓梯口,大黑就搖着尾巴沖了上來。
窘迫的心情被大黑熱情的笑容驅散,蘇早嘴角上揚,蹲下身輕揉大黑的腦袋,“早上好呀大黑寶寶,以後就是鄰居啦,請多多指教!”
大黑尾巴搖得飛快,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是見到熟人的喜悅。
蘇早挺直了背,一本正經地朝大黑攤開手心。
大黑聽懂了似的,乖巧地把爪子放進蘇早手裡,蘇早驚喜地哇了一聲,鄭重地握了握大黑的爪子。
“你該請多多指教的是我吧?”
姜威嗓音低沉醇厚,帶着砂紙摩擦的粗糙感,冷不丁出現在蘇早身後,刮得她麻酥酥的。
蘇早身形一僵,腦海裡再次浮現後院的場景,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強壓下心頭躍躍欲試、卷土重來的羞赧,蘇早臉上重新挂上禮貌的笑容,轉身落落大方地看向姜威,“房東先生早上好!”
說着,她像前幾秒對大黑那樣,朝姜威伸出手,眼神真摯,語氣誠懇:“以後請多多指教!”
“房東房東的,先把合同簽了吧。”
姜威擡手随意一揮,拍過蘇早的手心,轉身利落地推開玻璃門,“身份證拿了嗎?”
“拿了!”
蘇早臉上閃過一瞬尴尬,嘴角扯出一抹略顯局促的笑容,加快腳步追了上去,語氣中帶着幾分刻意的輕快:“我正準備問你怎麼付錢呢!”
“錢的事兒不急,你先看看合同。”
姜威大步流星地走進辦公室,拿起桌上放着的兩份合同遞給蘇早,“有不合适的地方你跟我說,房本和我的身份證複印件已經附在後面了。”
蘇早雙手接過合同,同時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姜威,走到辦公桌邊坐下。
租房流程她不算生疏,但初來乍到,她還是逐字逐句地認真查看了每一項條款。
比起租房模闆,手裡的合同應該是删減過,除了明确雙方的責任外,基本沒什麼霸王條約,蘇早的目光落在日期上,這才7号,租房時間從15号起算,姜威多給了她一周時間。
落款處姜威的名字已經都簽好了,蘇早再次仔細檢查完,鄭重地在乙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還缺什麼電器嗎?”
姜威站在打印機旁邊,看着身份證複印件一點點從機器裡吐出,随口問道。
蘇早寫完最後一筆,手指微頓,筆尖在紙面輕輕一壓,洇出一小片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