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嶺沉默。
“你别不說話,按照你那天的描述,魆離一看到荊子暮就突然憤怒了,他肯定認識他!” 金蹤堅持不懈, “而且魆離是多冷靜一個人啊,那麼沖動的情緒幾乎不可見,荊子暮肯定跟他有關,而且可能有仇!”
“有深仇大恨!” 金蹤補充。
蒼嶺深吸氣,他想起那晚魆離的狀态,雙眼突然血紅,幾乎失去理智,這樣的狀态可能連深仇大恨都難以形容他們的糾葛吧,他歎氣: “可能是吧。”
“他們倆怎麼會有仇的呢?” 金蹤又開始提問,作為一個有着三個title的學者,他有着孜孜不倦的研究精神,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不對不一定,難道其實他們有關系?魆離才是荊楚集團董事長隐藏的私生子?不對啊……也不像啊……”
“如果那八卦和小道消息是真的,荊子暮有前世的記憶,而魆離又活了很多年,他們前世有諸多糾葛,在這一世相遇然後……,這……也不對啊……,這不是電視劇裡男女主相愛相殺的劇情嗎……,放在他倆身上……” 金蹤一陣惡寒。
“那是因為什麼呢?” 金蹤雙眼一閃,他想起那日魆離的異常是從那幅拓本開始的: “難道與那幅拓本有關?那幅拓本其實原本是屬于魆離的,但是荊子暮偷了他的東西?”
“……”
金蹤自己也覺着越聯想越覺得不靠譜,160的智商此時像是被什麼東西蒙蔽住了一般發揮不出任何作用: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越野車開了将近三個小時,此時已經接近傍晚,他們終于來到了原始森林附近。
車窗外,道路附近林地裡的地面上原本怎麼鋪草皮都無法存活的光秃秃的地面,此時不但長滿了草,那草還像假的一樣長得有半人多高,一副生機勃勃人迹罕至的樣子。
不同種類的樹果然好像都長高了不少,最明顯的,還是那些藤蔓植物,它們更加繁茂,纏繞其間,有很多又垂落下來,随着風輕蕩着。
這片原始叢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古早時候,那種人迹罕至的時期。
蒼嶺看着眼前的場景,不知為何想到了那幅拓本的畫面。
黑豹卧在左側,魆離昨天剛剛變成了黑豹……
蔥郁的大樹,懸挂的藤蔓,瘋長的野草,跟此時眼前的景色幾乎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拓本裡的周邊背景……
隻有畫面右側那個少女,不知在哪裡……
想到這裡,他的心髒沒來由一抽,蒼嶺脫口而出: “也許,是跟那拓本上的内容有關!”
“拓本内容?!” 金蹤也想到了畫上的黑豹,臉色一變。
拓本所畫是兩千兩百多年前的内容,不管是真實所見還是畫師臆想,那都是兩千兩百多年前的内容,而魆離,他的血樣血紅細胞百年都不更新一下……
他想過魆離可能會活了很久,但是沒想過可能活了這麼久。
可是……
如果他真的活了那麼久……
如果他真的是那畫裡面的黑豹……
那畫裡面的另一個人是誰?
“你是說?”
都已經這樣了,最不可能的可能可能就是最可能的,但是金蹤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想。
此時本就是傍晚,厚厚的雲層遮擋了大部分天光,森林之中樹木參天,把僅有的天光再次遮擋,此時路面幾乎漆黑一片。
金蹤下意識打開越野車的大燈。
燈光亮起,照亮一大片前路。
和遠處,一個站着的身影。
那個身影很高,看着纖瘦卻像是蓄滿了勁力,頭發雖然濕了卻根根桀骜不馴地挺立着,他的面目輪廓刀削般銳利,雙眼沉在眉骨的陰影中,看着辨不清神色。
他赤裸着上身,雙臂緊緊地環抱着懷裡的東西。
他的一條胳膊血肉模糊,一塊一塊半月形的剪影昭示着,這條胳膊的肉已經缺失了很多塊,幾乎快要變作骨頭!
金蹤瞪大雙眼。
蒼嶺直接開門走了下去。
他的懷中,一個小小身影回過頭來,她眯着雙眼,嘴緊抿着,嘴邊滿是血水。
不難猜出那是誰的血。
她皺起眉,一隻手擡起遮擋住越野車的大燈,表情逐漸變得暴躁。
那身影也就擡起手,幫她遮擋住眼前的燈光。
他懷中身影的眉眼,看着,有幾分像拓本上的那個少女。
……
然後他們聽到遠處那個人開口: “你們,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