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飛呢？”

“有攝像機嗎？這是在拍電視劇嗎？她怎麼飛起來了？”

這些驚訝的聲音和直升機的轟隆聲混合在一起，完全掩蓋住了來自遠處的呼喚。

魆離幾乎跑出了殘影，他大聲呼喊，卻仍然眼看着嵬嵬飛進直升機中，眼看着直升機漸漸升起，越飛越高。

魆離一躍而起，順着高層開始向上攀爬。

慶城地勢特殊，城區随着山勢高低起伏，高層樓房也彼此相連，有的高層的中間恰好能通向另一座高層的首層，魆離像一隻會攀爬的壁虎一般，順着高層越爬越高。

可是爬得再高再快，樓層總有盡端，飛行卻沒有。

直升機升起得很快，越升越高，很快脫離了高樓的範圍，徹底脫離高層頂端那個焦急的小黑點，飛入雲層之中。

荊子暮面帶笑容，雙手放到腿上不自覺地手指微動，他看着嵬嵬，小心說道： “嵬嵬，你，你還記得我嗎？”

嵬嵬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眨眨眼沒有回答，又轉頭看向外面。

外面雲霧翻騰，她覺得很有趣，這個東西竟然可以毫不費力地飛得這麼高，外面有大雁在飛，它比大雁飛得還要快。

“嵬嵬，你為何……” 荊子暮斟酌着用詞，小心問着， “看起來好像比之前要小一些？”

荊子暮沒有看到嵬嵬剛剛出世時的樣子，也不覺得他們所描述的她變作了一個孩童其實就是前幾天真實發生的情況，他隻記得在他的記憶裡她成熟漂亮的模樣。

嵬嵬左看看右看看，站起身體，荊子暮突然有些緊張，他微仰着頭看着她，卻見她依舊像是沒聽到一般，對他毫不在意，眼看着她上前一步走到駕駛艙旁邊，好奇地看着那一圈圈各種不同的儀表盤。

對于嵬嵬來說，好像那些奇奇怪怪的儀表盤更吸引她一些。

荊子暮一瞬攥緊了拳頭，雙眼深深地看着嵬嵬的背影，片刻後，又松開手，跟着站起，走到嵬嵬的身側，控制着聲音輕聲介紹： “你對駕駛艙有興趣？我可以教你啊，那個閃閃的一直在變化的是飛行顯示器，速度、高度、飛行姿态等都在這個表盤上，” 荊子暮指着表盤一一介紹， “旁邊的是飛行管理系統，駕駛員手裡拿着的是控制杆……”

隻是話還沒說完，卻見嵬嵬又轉身走到門邊，拉開了門把手。

風突然灌進來，嵬嵬的衣擺再次随風起舞，荊子暮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嵬嵬頭也沒回，突然從門口跳了出去。

“嵬嵬！” 荊子暮驚呼出聲，他快步追到門口，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他以為她又要飛走了，情緒立刻失控，雙眼充血，回手拿起麻醉槍，剛要舉起射擊，卻看到嵬嵬并沒有離開，反倒飛到直升機的駕駛艙正對面，與駕駛員大眼瞪小眼。

嵬嵬的白裙飛舞，黑發翻飛，漂浮在血色雲層之中，漂亮如白日精靈，卻又詭異得超出正常人的理解範疇。

荊子暮呆住了，手不自覺放松垂下。

駕駛員卻受到驚吓驚呼出聲，他哪裡看到過這樣的情況，手止不住地顫抖，直升機幾乎立刻變得颠簸，原本向前的方向也立刻改成右轉。

嵬嵬卻追上來，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直升機的玻璃擋闆，一下兩下，她眨眨眼，笑了，又向上飛起，擡手想要碰旋轉的螺旋槳。

螺旋槳高速旋轉，嵬嵬飛在空中，沒人知道接下來會是螺旋槳被迫停下，還是嵬嵬的手被螺旋槳切斷，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沒辦法承擔後果。

“嵬嵬不可！”

荊子暮高呼，駕駛員反應極快抖着手再次擡杆提升轉向，直升機突然變換方向，機身傾斜，瞬間的慣性将一直站在門口的荊子暮甩脫出去。

荊子暮懸在空中，心跟着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他沒有穿戴任何救護設備，那架直升機因為走得匆忙也沒準備任何急救設施，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沒人救他，他幾乎隻有一個下場。

在半空中，身體一瞬間被雨絲打濕，風聲在耳邊發出呼嘯，他看着不遠處的嵬嵬，突然覺得，他像是跟她一樣，身體已經極度自由，他正跟她一樣在天空中飛翔。

然後，他看到嵬嵬回過頭來，好奇地看着他快速向下降落的身體，她眨眨眼，歪着頭，看着他笑了。

荊子暮也咧開嘴，笑了！

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盛！

這樣也很有趣啊！

荊子暮瘋狂地想着。

下一刻，他看到那抹白裙飛過來，慢動作般，一幀一幀靠近，笑容溫和如暖陽，雙眼純潔幹淨不摻雜任何雜質。

她拉起了他的胳膊，他們懸停在半空中。

荊子暮擡起手，噗地一聲輕響，麻醉劑精準射入嵬嵬的胳膊裡。

嵬嵬的眼中露出不解，下一刻就陷入沉睡之中。

轟隆隆聲再起，另一駕直升機飛過來，荊子暮撈起繩索，懷抱着嵬嵬，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