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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葉遲歸踏入D市的時候開始,6832号就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怎麼可能注意不到呢?那樣豐美而又香甜的血肉,不加任何掩飾的就這樣散發出來,饞的那些被散發出去的孢子們都忘掉了自己的職責與使命,一個勁兒的全部都要往他的身邊去湊。
想要吃一口,想要紮根在那樣的血肉之中。
青年的存在實在是太過于誘人,對于污染物們來說,是難以抗拒的本能。
隻是,在青年的身邊,似乎已經有更強大的同類存在,并且表現出了極端護食的模樣,也确實是在一定的程度上震懾了6832号。
那并不是它能夠對付的存在,因此,就算是對于葉遲歸的存在再怎樣的觊觎和饞的直流口水,它也沒有輕舉妄動。
原本,6832号以為自己就要這樣錯過了,誰知道那散發出可口氣息的青年不但沒有從這裡離開,反而——朝着它的巢穴的核心走來了。
6832号的心頭又開始蠢蠢欲動。尤其是當離的這樣近的時候,那新鮮的血肉就在自己的眼前晃啊晃,簡直是香迷糊了。
欲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顯然,6832号隻是對于葉遲歸那麼禮貌的問了一句,但是無論葉遲歸的回答是什麼,都不會影響到它之後的行動。
天空像是一瞬間都變的黑了下來——那是朝着葉遲歸包裹過來的菌絲,想要将他也合在其中,就像是先前對付付丞的時候一樣。
隻是這一次,它注定是要踢上鐵闆了。
幾乎是在那些菌絲動的同一刻,有泠泠的金色的冷光也跟着一并動了起來——鋪天蓋地的金色鎖鍊以無從觀測到的各個角度齊射而出,布下了天羅地網,一時之間甚至都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誰包圍了誰。
恩奇都的聲音響了起來,隻是不同于以往他在和葉遲歸說話的時候那種輕緩柔和,有如春日的如茵碧草一般的生機與明朗,反而聽起來鋒芒盡顯,像是原本一直都在韬光養晦的武器铮然出鞘,顯露出其作為武器的本質來。
冰冷的,鋒利的,嗜血而又殘暴的——天之兵器。
菌絲将要結成的繭隻在一瞬間就被撕碎,反倒是天之鎖遊走,構築出了新的囚籠。葉遲歸的眼底金色的光煌煌灼灼,陽炎在一瞬間鋪開,而菌絲就是最好的燃料。
的确像是付丞在最開始被吞噬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過的那樣,葉遲歸的能力對于這一個污染物來說是天克。
孢子能夠在一定的程度上忍耐低溫,又數量龐大并且難以用肉眼去捕捉和預防,乘着風都可以被傳播去很遠的地方。
但是,高溫可以讓孢子失活,同時無論是孢子還是成體,又都是最好的燃料。
付丞睜大了眼睛,眼看着金色的陽炎連成了一片,目之所及盡是一片火海。
因為現在已經沒有繼續留着那些蘑菇在自己身體裡的必要的緣故,所以阿波羅自然是趁機将這些他早就已經看不順眼了的東西飛快的都從葉遲歸的身體裡面給剔除掉。
滾吧!他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
葉遲歸的身周金色的鎖鍊環繞,朝着付丞走過來。
這鎖鍊……怎麼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呢……
葉遲歸在他的面前半蹲下來,伸手想要去查看付丞的情況;而就在他的手指将将搭在付丞的肩膀上的時候,後者也恰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然擡起頭來,聲音都因為震驚而提高。
“這不是天之鎖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葉遲歸:……糟。
因為恩奇都在身邊待的太習慣了,以至于完全忘記了其實他的出現并不能夠算是“合法”的。
要知道,當初天之鎖從收容四所内失蹤這件事情的消息,還是付丞講給葉遲歸聽的呢……眼下卻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見到了天之鎖,可以想見付丞的内心究竟是怎樣的茫然與不解。
反倒是恩奇都自己笑了起來。
“我想要跟在誰的身邊,成為誰的武器,這難道不是應該出自我自己的意願來決定的事情嗎?”
付丞一直都知道,像是這些A級的污染物,其實都擁有着不輸人類的智慧和思維方式,隻不過一般除了要以言語去編織陷阱、誘騙獵物之外,它們似乎并不屑于和人類之間進行交談——反正在此之前,付丞從來都沒有聽過天之鎖開口說話。
“嗯……道理也确實是這個道理……”
付丞沒辦法說什麼,他又不是真的蠢貨,不會想要在現在這種時候先引來恩奇都的不快,然後又将葉遲歸推到對立面去的。
但是付丞看向葉遲歸的目光依舊是複雜的。
兄弟,兄弟你教教我,你究竟是怎樣才能讓一個A級污染物對你這樣死心塌地言聽計從的?
——葉遲歸恍惚從他的眼神裡面,讀出了這樣的意味來。
……這個葉遲歸沒法解釋。
畢竟,不管是阿波羅也好,還是恩奇都也好,都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說的凡爾賽一些,他也不想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