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車廂的燈光突然變成血紅色時，俞陌正在核對季度财報的最後一個數據。

他的手指懸停在平闆電腦上方，瞳孔裡倒映着突然扭曲變形的數字。23:47分，本該空蕩的加班專列裡，所有乘客同時停止了動作——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保持着整理領帶的姿勢，女學生塗唇膏的手凝固在唇邊，連車廂連接處晃動的鍊條都懸在半空。

"叮——"

刺耳的提示音不像來自廣播系統，倒像直接炸響在顱骨内側。俞陌看見自己呼出的白霧在空氣中凝結成一行懸浮文字：

【檢測到合格認知能力者，載入試煉程序】

車窗外的隧道消失了。濃稠的黑暗像瀝青般包裹住車廂，金屬外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俞陌條件反射去摸手機，卻發現腕表指針正在逆時針瘋轉。

"各位乘客請注意。"車廂音響傳出帶着電流雜音的童聲，"死亡迷宮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帶好您的——"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淹沒了後半句話。俞陌眼睜睜看着對面座位的老太太從頭頂開始裂成兩半，沒有鮮血，隻有無數蠕動的二進制代碼從斷面湧出。

"跑啊！愣着幹什麼！"

一股大力将他拽出座位。俞陌踉跄着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聞到淡淡的硝煙味。穿黑色戰術夾克的年輕男子單手撐開車門，另一隻手拎着他的後領像拎貓崽般把他甩出車廂。

"三秒後這裡會——"

爆炸聲吞沒了警告。氣浪将兩人掀飛出去，俞陌在翻滾中看到整列地鐵扭曲成麻花狀，車窗裡伸出無數由數據流組成的蒼白手臂。

"程星。"男人把咳得撕心裂肺的俞陌拖起來，順手拍滅他袖口的火星，"記住救你命的人叫程星。"

俞陌的視網膜上還殘留着爆炸的強光，但他已經看清了所處環境——由無數六邊形蜂巢組成的灰色迷宮，三十米高的牆壁上布滿血管狀凸起，正在有節奏地搏動。

【試煉副本：死亡迷宮】

【規則：活着走到中心點/成為迷宮養分】

【特别提示：小心那些模仿人類的東西】

最後兩個字是扭曲的，像是被什麼力量強行修改過。俞陌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金融分析師的本能讓他立刻開始分析："蜂巢結構意味着至少120個岔路口，血管搏動頻率約40次/分，可能關聯着——"

"省省吧學霸。"程星從後腰抽出一把軍刺，寒光在刃口流轉，"這鬼地方專吃聰明人。"

仿佛印證他的話，迷宮牆壁突然滲出黏液。淡黃色的液體在地面彙聚，漸漸凝成穿着證券制服的"俞陌"。

複制體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嘴角咧到耳根："走不出的，去年滬深300指數收盤多少點？"

俞陌的血液瞬間凍結。這個數字他隻在自己加密的日記裡寫過。

程星卻笑了。

軍刺破空聲與他的聲音同時到達："——誰要和你玩智力問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