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雙腳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小腿前伸,腳趾點了點地毯,似乎在讓陸嶼也過來。
陸嶼幾乎要轉身就走。
但想起陸婷,又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顧絨,你到底——”
陸嶼咬了咬牙:“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這是你想要換一種方式戲耍我,那——”
“你想哪裡去了?”
顧絨的聲音反倒很詫異:“都說了我是要準備畢設作品,但我對人體解剖不了解,當然要找你請教一下啊,正好你又是我想畫的人體模特,找你不是正合适?你們學人體解剖的時候還要對照模型,甚至請大體老師,怎麼我讓你脫個衣服都不行?”
“那我要怎麼學?不對照人體的話,我怎麼知道肌肉和血管的分布與走向,怎麼知道骨骼的排列與組合?”
顧絨輕笑一聲:“陸嶼,你想什麼呢?”
“你不是高材生嗎,怎麼講清楚人體解剖,這點還需要我詳細說明嗎?”
一邊說,顧絨一邊看向旁邊的可水洗顔料。
“不過是要用顔料筆在身上畫出肌肉和骨骼的走勢等,又不是真的要劃開你的身體。”
“你是怕了......還是?”
說這麼說,好像陸嶼再說什麼就矯情了一樣。
而且......
顧絨一擡手,把自己身上的睡袍也給解了。
“又不是隻要你脫衣服。”
“你先在我身上教學。”
顧絨歪頭:“陸老師,這樣很公平吧?”
頭頂的燈開得很亮。
顧絨從沙發上坐到了地毯上,盤着腿。
陸嶼現在知道中間這一面立式衣鏡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他和顧絨都要坐在鏡子前,他在顧絨身上勾畫講解,顧絨一邊對着鏡子裡學,再将學到的實踐在他身上。
“我和你身體不同,我要畫的是你的身體,當然要了解你身體的結構布局。”
顧絨遞給陸嶼一根紅色的顔料筆,盤膝坐在陸嶼對面,白皙的胸膛也正對着陸嶼,身上兩點暈紅并不如紅色的顔料筆濃烈,但被白皙的胸膛一襯,卻也顯得色彩鮮明,睡袍堆疊到腰部,身後側對着鏡子,動作間,腰以下潛藏的線條一閃而過。
陸嶼驟然便收回了視線:“你怎麼——”
顧絨挑了挑眉:“我怎麼?”
他往陸嶼跟前湊了湊,目光掃向陸嶼的身體,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感歎了一聲。
如他所想那般,沒有了衣服的遮擋,陸嶼的完美身形更加顯露無疑,就是可惜隻脫了上衣,不過算了,畢竟一晚上也不可能将全身都講解完,而且誰又曉得今晚的教學成果又會是如何呢。
對比顧絨的放松,陸嶼脫掉上衣後,整個人都繃得很緊,很顯得不自在。
他覺得那無形薄霧更深地籠罩了他。
有些透不過氣來。
“表皮層是皮膚的最外層,由複層鱗狀上皮構成,無血管,主要起保護作用......表皮層由外向内可以分為五層,分别是角質層,透明層,顆粒層,棘層,基底層,其中手掌和腳底皮膚的表皮層更完整,其他部位可能缺失某些層......”
紅色的顔料筆從顧絨的左臉上開始勾畫。
是顧絨要求的,他要左半邊身體的解剖示圖。
嚴格來說,是他左邊身體的解剖示圖。
現在無非是先在顧絨身上試講解罷了,畢竟陸嶼總不可能自己給自己的身體進行勾畫“解剖”。
顧絨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還會問上一兩句。
這多少讓陸嶼有些松口氣。
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羞燥,顯得他想太多一樣。
他盡可能的将注意力集中在教學上,講解很細緻。
但越細緻,越認真,越能注意到顔料筆下的皮膚震動。
臉上還好說,似乎因為從出生起就暴露在空氣中,所以脫敏性十足,但那些日常被衣物保護起來的地方,則随着外界的入侵而顯現出了略顯驚慌的反應,那是不受主觀意志所控制的。
“鎖骨這個地方......”
陸嶼手下柔軟的筆尖一頓,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
顧絨低聲問道,又湊近了些:“怎麼不繼續了?”
陸嶼擡起頭,發現顧絨不僅鎖骨紅了,連眼尾都泛着一抹紅,顯得眼睛濕漉漉的,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
那張臉的左半邊被勾畫上了紅色顔料,卻并不顯得突兀,反倒有種奇異的妖冶感,像是身體内蔓延出的紋路,順着骨血所生長出的痕迹一樣,刻印在白皙的皮膚上,燈光照射下,是最明烈的色彩對比。
顧絨的呼吸似乎有些加重,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胸膛的起伏帶着鎖骨都仿佛會呼吸一樣。
陸嶼不知道怎麼回答,目光也不想往下看。
但等他反應過來,眼神卻已然掃了過去。
從而看到了不知道被什麼激起來的紅色水滴。
而他手中的顔料筆甚至從未點到那裡過。
畫室内的氧氣似乎有些不夠,連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
陸嶼甚至覺得燈光都開始變得刺眼。
他手中的顔料筆漸漸有些握不住。
下一秒,被人拿了過去。
“好吧,那先來驗收一下截止這裡的學習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