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身影和層層疊疊的人影相互推擠着,嘴巴一張一合仿佛在呐喊着什麼般,最終随着屏幕的光芒漸漸黯淡,然後熄滅。
人影消失,呓語褪去後,是牆上時鐘滴答的聲音。
然而在擂缽街的巷道裡,又哪兒來的時鐘?
夕粋回神時,卻忽然發覺此時四周環境的變化,此時已經不是在擂缽街的小巷裡,而是在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内
四周落針可聞。
“——那、那是妖怪嗎?!”
“她剛剛,是一瞬間出現的吧,騙、騙人的吧?!是怎麼忽然出現的?”
房間裡另一頭,相互挨着的人竊竊私語,紛紛用驚疑不定的眼神在看着她。
是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沒什麼特色的。
夕粋不甚在意地收回眼神,視線落在桌面上人影消散的地方。
——那是一個通訊器,一個裝在塑封袋子裡的,手機。
她的手指在證物袋上緩緩劃過,傳來了嘩啦聲響。夕粋在聽到呓語又消散後,才确認般放下了手機,擡頭朝着某個方向看去。
“……找到了。”
那天晚上她留下的印記消失之後,時隔幾天,在她剛剛忽然想起記憶看到那個通訊器時,又再次出現了。
雖然不太穩定,像是信号斷連般還有點模模糊糊,但大概的位置已經能夠确定了。
那個方向,已經不在擂缽街了嗎?
眼角餘光注意到角落裡中年人偷偷朝着對講機發射訊号的行為,夕粋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那中年男人神色難看地盯着她,質問道這裡是警察署她是誰想做什麼三連問。
有些索然無趣。
于是就在對方警惕戒備的目光注視中,夕粋再次瞬移離開了那裡
再次出現時,夕粋站在某棟建築物的屋頂。
印記所在的地方離這裡有段距離。她原本想确認一下具體的方向,避免印記真的在閃爍不定的跳動中消失。
但是站在上方俯瞰地面時,她卻突然有了個奇怪的發現。
地面上有藍色的流光在其中靜谧地流淌,像是樹木根莖,又像是蛛網般相互交錯蔓延,順着道路的方向生長。
那是她在擂缽街沒有看到過的畫面,流光相互交錯,夕粋能感受到那流光和自己若有似無的共鳴。
藍色的流光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宛如遊龍般從其間遊走。
夕粋來到地面,伸手想觸碰那其中流淌的微光,流光卻先一步湊到她指尖,在觸碰到她的手之後消散。
二者相互觸碰的一瞬,她感覺自己和那道藍色流光之間似乎忽然間多了一點微弱的連接,陌生而熟悉,像是終于在空白的頁面裡放入的第一塊拼圖。
很快,那流光又逐漸消散,像是隐于地底般,但她卻還能感受到自己和那光脈之間微弱的聯系。
夕粋的眼眸緊緊注視着流光遊走的方向,身體下意識追逐着光脈朝前先走着,無視掉行人投注過來的奇怪目光注視,尋找自己的答案。
——但是,事實證明這是不行的。
好孩子走路應該看着路走,認真觀察交通信号燈,注意避讓來往的行人,否則就會出現以下場面。
在跨過十字路口朝前走不久,夕粋便撞到了一個人。
幸好這個路口比較偏僻,行人和往來車輛都不是很多,否則很難講這會不會是第一起地靈車禍案。
“唔……雖然不怎麼疼,但是也不能這麼算了啊,阿姨你走路還是要看着路走的——”
少年嘟嘟嚷嚷地抱怨從前方傳來,清亮的聲音因為他低頭在按着腦袋的動作變得有些含糊。
夕粋低頭望去,說話的少年帶着一頂學生帽,頭發是黑色的,炸着毛,參差不齊的短發一看就是自己拿着剪刀胡亂剪的。
此時察覺到她的視線,于是松開手擡頭看來,不自覺皺着臉,微微眯着一雙略微上揚的吊梢眼,皮膚很白。
“嗯……?你看起來、”他眯着的眼睛微微睜開,松了下眉眼,仔細打量着面前的人,語氣有些遊移不定,“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啊我說。”
這種奇怪的氣息,還有身上的消毒水氣味,咦,居然還是從傳聞中的那個擂缽街過來的嗎?除了醫生外又沒有其他的人際往來的信息……
啊,還有這個明顯的特征……
等等——
江戶川亂步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難道你就是傳聞中的那個都市傳說!?”